顧煜桉緩緩閉上眼睛,眼角滑落一滴晶瑩剔透,閃爍著微弱光芒,最終順著臉頰落下,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可他知道,那不是眼淚,而是一顆顆破碎不堪,滿含絕望與痛苦的心,低聲呢喃道“若有來生,我一定要先遇到你”
天色已晚,夜幕降臨,皎潔明亮,星辰滿天,月光如水般傾瀉而下,將大地籠罩在一片銀白色之中,天地間一片寧靜祥和,美不勝收。
初春裡綻放的臘梅,傲雪淩霜,清雅脫俗,令人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鹿鳴軒沒了往日的喧鬨,安安靜靜,隻有風呼呼的撞擊窗棱的聲音傳出,打破這份寧靜。以及院裡那隻小狗的“汪汪”叫聲,以及風吹動樹葉沙沙作響聲。
此時,房間裡燃燒著炭火,暖意融融,驅走外界所有寒冷。
而此時此刻,慕苡晴站起身,緩步走到窗前,推開窗戶,微風拂麵,帶來絲絲涼意,吹散額前碎發,抬頭仰望星空,繁星點點,如鑽石般鑲嵌在夜幕之中,美輪美奐,令人癡迷,她呆滯的站在窗邊,眉頭緊蹙,看著窗外的景色,神情憂鬱而深遠。她就像是一座孤獨的雕塑一樣站立著,任由風吹動身上衣服獵獵作響,但目光始終定格在前方某處,仿佛那裡有什麼東西吸引住了她的注意力。
直到過了很久很久以後,她才慢慢回過神來,走到桌前坐下,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涼茶,一飲而儘。
茶水冰冷刺骨,她呆呆的看著冰冷的茶水和瓷杯,耳邊仿佛聽見果兒和苓妹呼喚她的聲音。
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滴在瓷杯之中,暈染成一圈淺淺淡淡的痕跡,最終消失不見。
她輕咬嘴唇,抬手撫摸自己凸起的肚腹,感覺那裡好像也傳來陣陣疼痛。
孩子……
你也心裡很難受吧?
所以才會跟媽媽一樣,忍不住哭泣?
真是個傻瓜!
怎麼可以哭呢?
要知道,媽媽現在是大人,你是小孩子啊!
媽媽應該堅強才對,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應該哭才對呀!
想到這裡,她突然露出一抹溫柔笑容“孩子,媽媽不哭,你也不許哭哦!”
因為你是男子漢,應當更加堅強才對!
說完,她擦乾淨眼淚,端起那杯已經喝完茶水的空瓷杯,提筆寫下“南桉,釋槐”
“兒啊,這是媽媽給你們起的名字,你們喜歡嗎?”輕輕撫摸肚子“媽媽已經一無所有了,隻剩下你們倆了,可……媽媽不得不狠心丟下你們。”她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對不起……”
觀瀾苑內,顧煜桉緩緩起身,走到桌前坐下,倒了一杯水,端起水杯,湊到嘴邊,輕抿一口,微微皺眉,放下水杯,伸手拿起放在桌上的毛筆,沾飽墨汁,開始練字,墨汁不小心滴落在宣紙上,染黑一片,連忙將毛筆放下,拿起旁邊乾淨的毛巾擦乾墨漬,重新拿起毛筆,繼續練字,一筆一劃,認真仔細,不敢有絲毫懈怠。
他寫完最後一個字,放下毛筆,伸手揉揉酸痛發脹的手腕,站起身來,伸伸懶腰,活動一下僵硬麻木的四肢,抬頭望向窗外,隻見天空中繁星點點,皎潔明亮,如同無數雙眼睛眨巴著注視著大地,萬物複蘇,生機勃勃。
翌日清晨
一輪紅日從山林中升起,三陽光漸漸的有了一絲溫度,金燦燦的陽光灑在鹿鳴軒院內的石桌上,帶來一絲暖融融的氣息。
慕苡晴一身素藍色衣裙,披散著長發空洞的眼神呆呆的望著麵前的銅鏡,一遍遍的重複梳理頭發,,似乎想要將這些淩亂的秀發梳理得整齊一點。然而,卻是徒勞無功,隻會越梳越糟。
她已經在房間裡坐了兩個時辰了,從早晨到現在,沒有吃過任何東西。
她不知道自己該乾什麼?不知道自己能乾什麼!她就那樣靜靜的坐著,如同木偶般機械地擺弄著手上的木梳子,腦袋一片混沌,仿佛失去了靈魂一般。她甚至都感覺不到饑餓與疼痛,因為,她此刻根本沒有心情去思考其它事。她的世界,好像被黑暗給占據了。
不知過了多久,手中的梳子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聲響,她仿佛從夢中驚醒一般,抬頭望向窗外,雪白的天空之上飄蕩著大片的雪花。
“嗬…”輕笑一聲,她彎腰撿起地上的木梳放置於胸前,雙眸緊盯著它,目光漸漸變得迷離起來“你說,為何老天爺總喜歡給人希望又把它奪走呢?我以為他不會喪心病狂到殺了我如至親的家人們,可惜啊,終究是高估了他的良心,也低估了他的狠毒!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真傻,我居然信他?原來,這才僅僅隻是開始。”
說著,她臉上露出一抹慘淡的微笑,眼眶也濕潤了起來。
她仰首望著沒有回應的空蕩蕩的房間,一張臉上滿布著淚水,她痛苦的捂住臉頰,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老天啊,你告訴我,為什麼會是這樣?明明我那麼努力才活下來,為何你總是對我如此殘忍,讓我一次次體驗著絕望的滋味,每一次的絕望都足以致命!我錯了,錯了……我不應該奢求太多的,更不應該再抱著幻想,我錯了,錯得徹底,我不該對他存有任何期待……我不該相信他……”
“嗬嗬嗬嗬…”突兀的笑容充斥著整個屋子,慕苡晴的眼角止不住的繼續流下淚水。
她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儘頭,她害怕自己會瘋癲或者死亡!
她感覺自己真的好累……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她隻知道,這種日子很痛苦……真的很痛苦……
“嗬…”
她再度揚唇輕笑一聲,眼角的淚水卻滑落的越加洶湧,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哭泣了多少次……
她隻知道當一切結束的時候,自己渾身無力,倒在冰冷刺骨的地板上,雙眸渙散,意識恍惚。
她感受到了身邊傳來腳步聲和熟悉的呼喚聲,她知道是誰,但是她卻沒有動彈,連睜開眼睛的力氣也沒有了,因為,她已經沒有精力去思考了。她隻知道,自己好累好累,真的好累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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