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勾欄深似海,浮生了無痕。
在古代,正經人家的閨女被賣入了青樓,或者自願淪為風塵女,便算餘生都與“殘花敗柳”撇不清關係了。
李霜被貶入教坊司三年,雖後來得以脫離苦海,成為了較為體麵的歌女,但一生的清譽已毀,再難複返。
要知道,所謂的教坊司其實也不過是高級一點的青樓而已,專供朝廷百官享樂。
當然,有錢的民間商賈也有資格進入,關鍵在於價碼是否足夠高。
而梨園歌女的身份,縱然較為體麵,但也不足以令她徹底漂白身上的“瑕疵”。
李霜自知此生再無幸福可言,一如很多年輕時聲名遠播的名伶般,最終隻會老無所依,孤苦一生。
便以自己堂妹李霜的字號為藝名,暗地裡就有貶低、折辱的意味。
李琪乃將門之後,家道中盛之時高不可攀,門第極高,尋常人可觀而不可及焉。
在她死後,以其字號為名,施加在一個曾在教坊司任人輕賤的歌女身上,豈非有折辱之意?
這就好比,你將自己仇人的名字,安給自家養的土狗一樣
可見,當時李霜內心深處的陰暗麵有多重!
那麼,“扶溪”或許就不是李霜的藝名,而是她在嫁給曹懷興為妾室之後,改的字號。
李霜,字扶溪。
但回想起來,朝廷官員極重聲譽,十三年前的曹懷興雖然隻是區區的東門巡查使,但好歹也官居從六品。
因何會看上李霜這個曾入教坊司的歌妓?
娶一介歌妓為妾室,他不怕惹來同僚嘲弄,致使聲名受損嗎?
得知這一隱晦,徐安深思不已,頓感有些蹊蹺。
頓了頓後,徐安開口道“當年李霜身在梨園之時,為自己取藝名為若水,此舉是不是有貶低自己堂妹的意思,這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當年的曹懷興意氣風發,正值仕途亨通之際,因何會娶一個名節儘毀的藝伎為妾?”
“他此舉背後,當真是因為愛情,還是另有隱晦?”
“假設曹懷興就是孫大夫指定的藏盒之人,那麼李霜在整個事件當中是否知情,又或者說是否參與其中?”
“目前可以肯定的一點就是,曹懷興與孫大夫之間的關係,絕非隻是初次相識,相見恨晚那麼簡單。”
龐奇起身,抱著自己的官刀踱步起來,狀若沉思道“徐大人是在懷疑李霜也知道孫大夫真正的密盒在哪?”
徐安一笑,道“誰知道呢?就目前而言,我們對曹懷興夫婦的認知還太少,不可輕易下判斷。”
“但有一點非常奇怪!根據仵作驗傷,案發時,李霜被人掌摑,割破了兩邊手脈,吊在橫梁上。你可知凶手為何要這樣對她?”
龐奇深沉道“被掌摑,然後割腕吊起來,凶手的意圖是想讓她血流而亡。但隻是想殺死她的話,一刀砍了即可,不必如此麻煩!”
“那麼,凶手便是在逼供!”
徐安一拍桌案,語氣肯定道“對!李霜本就孱弱,取她性命一刀即可!但凶手竟然選擇了割腕放血,難免就有逼供的嫌疑。”
“而李霜與曹懷興成親十年,若曹懷興真的藏有孫大夫的密盒,那麼她多少會知道一點貓膩。”
“但凶手為何不直接逼供曹懷興,而是對李霜下手呢?”
他帶著一絲笑意,略帶考驗的樣子問向龐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