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懷興!”
對於這個問題,徐安並未掩飾自己心中的猜測。
龐、楊二人卻為之一愣,道“怎麼可能是曹知府?他並非台府吏員,根本無權插手暗衛事宜,如何策反幽靈衛?”
徐安卻道“你們錯了!曹懷興雖是地方官,但先是孫鶴的心腹之人!再者,你們不也說了嗎?幽靈衛無孔不入,誰能保證曹懷興暗地裡不是暗衛成員?幽州知府也可能隻是他的身份掩飾而已。”
“孫大夫既然能讓他成為守盒之人,便說明對他極為信任!曹懷興非但是幽靈衛,而且還可能是首領之一!”
“他已親口承認自己變節,那麼他手下的暗衛也跟著變節,有何稀奇?”
龐奇驚道“可是曹知府再怎麼變節,也不可能親自布局去殺一個對自己有知遇之恩的人啊況且,他和孫大夫之間還是遠親關係。按理說,即便他再有什麼不得已的理由,也應該儘力護住孫大夫性命。”
徐安微歎道“理論上,確是如此。但你不是說了嗎,或許他有不得已的理由。不過,曹懷興最後自戕而死,倒是說明他良心未泯,有悔過之意。且案發之時,他出現在孫大夫府中也側麵說明,他其實也不知道幕後主謀會連孫大夫一並除去。”
“如果他一早知道的話,又怎會忍心現身孫府,目睹恩人慘死?他出現在孫府中,就說明他也未曾料到幕後主謀會做得如此狠絕。”
楊宣汗顏之色,插嘴道“好!且先認定京中的幽靈衛乃是曹知府出麵策反,那究竟是何人能讓他不惜背叛孫大夫呢?”
曹懷興承認變節,並私自拿走孫鶴留在密盒中的證據材料,坐實了他自己的話。
但作為孫鶴的心腹之人,若沒有足夠的理由,曹懷興是不會輕易背叛的。
可見策反曹懷興之人,必然尤為深邃而可怕,足以令曹懷興忘恩變節。
一開始,徐sir以為是駱英所為,但隨著案件的深入偵查,駱家的嫌疑和作案動機已被排除。
那麼,駱英也就不可能是那個策反之人。
那會是誰?
在京都之中,除了孫鶴之外,這位堂堂知府,一方大員,還與誰人暗有關係?
徐安陷入了沉默。
半晌後,驀然一歎,起身望向夜空,背對著二人,道“其實要想理清這個問題,也不是無跡可尋!先說一個看似是題外話的事兒,在禦史案發後,本官被大理寺緝捕從林縣帶回京都,關在詔獄一晚。”
“途中,隨行的林縣原縣令周北倉,以為是京察查到了他身上,為求自保,便指認我收受他五萬兩白銀的賄賂。而我確實收過這個錢,但你倆可知為何陛下知道此事後,並未問責於我?”
“本官身為禦史,知法犯法,收受賄賂,陛下為何會網開一麵?”
這話說完,龐、楊二人對視一眼,皆有些疑惑。
頓了頓,龐奇說道“當時大人收錢,是臥底行事,事實上已事先告知了陛下?”
徐安卻搖頭道“本官確實是臥底行事,收取周北倉的賄賂,隻不過是為了取得其信任,並順勢挖出其幕後貪腐的同黨。但此事並非直接報呈陛下,而是時任禦史中丞的馬冀!”
“是馬中丞授意我可先收賄賂,潛伏於周北倉身邊臥底!此事絕密,除了馬冀和孫大夫之外,按理說不該有第三者知曉,包括陛下。微妙的是,在周北倉到案之後,陛下與內閣竟沒有就此事傳喚於我。這是為何?”
龐奇略微沉思,轉瞬就想到了原因“隻有一個原因!陛下也知道此事,三司直屬陛下領銜,隻對陛下負責。換句話說,三司的真正首腦不是各自的主官,而是陛下!你身赴林縣臥底之事,孫大夫和馬中丞已經事先向陛下稟告過!”
“說對了。那麼同樣的道理,你說孫大夫等人暗查李放通敵案一事,陛下會不會知曉?孫大夫又會不會早已對陛下稟明一切?”
“有可能!蕭無晟是通敵案的主謀,同時他也是皇室嫡係,乃先帝最得意的兒子。原則上能查辦他的人,隻有當今陛下。孫大夫不會不知道這點,因此事先向陛下通報,並不奇怪!隻是,按照大人這樣的推測,豈非是在暗指策反曹知府之人是陛下?陛下主導了禦史案?”
說完這話,龐奇的臉色已然變乾。
徐安輕笑,但不及回複。
身旁的楊宣就發聲道“是有這樣的可能,但也不一定就是真的。我編入禁軍已有三年,倒也曾跟隨過陛下一段時間,對他的脾性小有了解。如果陛下早就知道蕭無晟是通敵案的主謀,他絕對不會容忍至今!陛下對於官員貪腐,是如嫉惡,乃零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