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二人聞此,對視一眼,很有默契地沒有打斷雲星河說話。
雲星河目現迷離之色,接道:“據傳當晚,小世子被帶入王妃的閨房後,大世子就在一邊看著,督促二人圓房。但小世子自幼遭遇非人對待,性格本就懦弱不堪,膽小怕事,又豈敢染指自己的嫂嫂?”
“且他雖已成年,但未經人事,活得不如狗,即便敢動,也不知道該怎麼動。大世子是怒不可遏,好說歹說一番,小世子仍是呆滯膽怯,畏畏縮縮的狀態。直到大世子以挖出秦芳菲的屍骨,挫骨揚灰相要挾,小世子才被迫上了床。”
“隻是,還未來得及辦事一股陰風突然吹開緊閉的門窗後,小世子突然狂笑,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說話變得陰森詭異起來,兩眼暴突,臉色鐵青,像是被亡魂上身一樣。”
“而且,連說話都變成了女聲之後,小世子就突然擊倒了大世子,並將他的手腳都給打斷。你說,這不是亡魂上身,是什麼?要知道,小世子當時是半癡傻的狀態,並沒有學過武藝,連縛雞之力都沒有。怎麼可能打贏上過戰場的大世子?”
“實情卻是小世子非但打贏了,還打斷了大世子的手腳!你說詭異不?”
徐安二人一呆,也有些難以置信起來。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世子,若拋開鬼神之說,因何能在這樣的情況下打贏一個見慣沙場的悍將?
在徐安看來,若非雲星河說了謊,那就是他道聽途說而來的“實情”乃是杜撰而為。
從科學的角度去分析,這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當中,必然是另有隱情。
頓了頓,徐安雖心中不信,但表麵卻一副深信不疑的樣子,說道:“那應該就是亡魂附體了,要不然,一個連縛雞之力都沒有的人,是不可能打得贏司徒洪的。可,後來為何說是世子妃殺死了司徒洪?她的人皮又是何人剝下的?”
雲星河也頓了一下,回道:“當時的小世子,儼然是被他的亡母給附身了,這才能將大世子擊敗,並打斷他的四肢。而秦芳菲之亡魂,護下自己的兒子後,並未馬上離去。轉頭又附身在世子妃身上,操控世子妃的身體刺死了大世子!”
“這還未了!大世子被一刀刺穿心臟而亡後,秦芳菲回到小世子身上,親手掐死了世子妃,然後持刀剝下了世子妃的人皮。場麵尤為血腥,屬實殘忍。”
徐安驚道:“這如何證實此事?如雲兄所說,當時在場之人,就他們三個。司徒洪已死,世子妃也被殺,除了生還的司徒敏之外,再無人知曉此事。這當中細節,都是司徒敏自己說的?而你們全部都相信了?”
雲星河卻搖頭道:“不!事情發生時,寢室內雖隻有三人,但院子外有大批侍衛守著。大世子臨死前驚呼,將侍衛驚了過來。撞開門一看,就見到了那恐怖的一幕,便趕緊告知了王爺。”
“而等王爺到場的間隙,秦芳菲的亡魂一直都未曾從小世子的身上離開。準確地說,“她”是在王爺的注視下,操控小世子生生剝了世子妃的人皮。當時,秦芳菲還說了一句話。”
徐安追問:“她說了什麼?”
“她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並說一切都是她一人所為,不關小世子的事兒。若事後,小世子遭遇報複,她將再次出現將整個司徒家所有人的人皮都剝下來!”
“所以其實不論是司徒洪,還是世子妃,其實都是司徒敏親手殺死的?”
“是,但也不是!動手的隻是小世子的軀殼,手段卻是來自於亡魂的手段!”
“好吧!”
徐安微微一笑,大致了解了八年前事件的始末,笑著接道:“如此一來,司徒王爺受亡魂威脅,投鼠忌器,自然就不敢對司徒敏怎樣。隻能將整個事情隱瞞下來,蒙混過去。再者,司徒洪一死,他就隻剩下司徒敏一個兒子。若殺之,司徒家就徹底絕後!”
“因此,司徒王爺非但不能計較此事,還得改變自己的態度,將司徒敏培養成自己的接班人,對嗎?這也就是為什麼司徒敏後來會被立為世子的原因。隻因,有秦芳菲亡魂的威脅,與司徒虎不得不為的緣故在!”
雲星河輕歎:“徐兄說對了,實情就是這樣。大世子死後,小世子成了唯一的繼承人。王爺已年老,不可能再生。他就是再不忿,也隻能將司徒敏立為世子,竭力培養之。”
“八年來,小世子的待遇發生了雲泥之差的變化,從活不如狗,變作了人上人。不僅與朝中各路權貴定了幾門親事,還被送入軍中鍍金!出使大乾之前,大燕一半的水師軍權,都已入小世子之手。沒想到的是,他會死於此間。”
“而凶手已不必猜測,要麼是大世子的亡魂,要麼是世子妃的亡魂。他們夫婦倆是為了報複而來啊,徐兄,這回明白了吧?”
徐安拿起酒壺,給他倒了一杯酒,而後拱手道:“明白了,這是一段孽緣啊。既是亡魂殺人,那便不關我們的事兒了。嘿嘿,咱們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不如繼續喝酒?”
雲星河講了接近半個時辰的故事,酒意漸醒,聽此一說,不免又酒癮發作,答應道:“好,我與徐兄聊得來,自然得不醉不歸。記住,今晚之事我們三人得知即可。來,繼續喝。”
說著,又使勁推杯換盞起來。
而徐安二人已探聽到自己想知的事情,不必再“留手”。
不出片刻,便火力全開,將雲星河給徹底灌醉了,如同爛泥。
差人將之送回驛館後。
二人站在後院涼亭中,龐奇開口道:“雲星河雖說得詭異,但大人不會真的相信有亡魂殺人一說吧?”
徐安笑道:“你說呢?雲星河所說,雖看似與司徒敏之死並無太大的關聯,但倒也透露出一絲端倪。雲星河說司徒洪生前每次回家,都必先鞭打司徒敏,以泄私憤。但你注意到沒有,在案發現場出現的人皮上其後背卻沒有絲毫傷痕,這是為什麼?”
龐奇聽了,略作思索後,目光一亮道:“是啊,這就奇怪了。司徒敏的上半身人皮都被剝了下來,但觀其披在蠟像人上的後背處卻沒有傷痕。按理說,他如果經常遭遇鞭打,肯定會留下舊傷痕的。難道說那張人皮不屬於司徒敏?”
徐安不予置否,道:“且不做推論!若死人皮不屬於司徒敏,而是與之相似之人,那麼凶手可能是帶走了他。且先不管凶手如此做的動機,如今我們急需去辦兩件事!”
“哪兩件事?大人請說。”
“收網,先抓捕嫌疑人!然後,再設法去驗屍,確認真正的司徒敏是否已死。若太後帶走的那具屍體不是司徒敏,那真正的他去哪兒了?”
龐奇卻不禁皺眉:“嫌疑人?咱們哪來的嫌疑人?大人不會想抓長公主吧?”
徐安哈哈一笑,“那倒不是。”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了那三份畫像,接道:“去!連夜將此三人帶來,我要夜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