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長安君的話,由不得他們不信。
宮內誰不知道,長安君最受大王寵愛。
“妖言惑眾!我們是勤王護駕,不是謀反。而且按照軍規,你們必須服從昌平君、樊將軍的將令,隻要秦王沒有下旨撤掉他們,他兩就是你們的頂頭上司。”
呂不韋的話直指士卒內心。
軍令如山,按令而行的代價遠小於違抗軍令。
於是,宿衛、衛士便都堅定立場,舉著武器虎視眈眈的看著王陳。
王陳見好言勸不動,那後麵就勿謂言之不預也。
“你們呢?你們身為朝廷命官,也要跟著這些野心分子胡作非為嗎?”
王陳望著百官。
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低下頭不發一言。
“長安君不要枉費心思了。你千方百計潛入王宮,又使用妖法控製了昌平君,不就是想將我們都引過來嗎?現在我們都來了,你有什麼招就都使出來吧。”呂不韋自信的說。
王陳搖頭一笑,說:“相國多慮,我招都使完了,現在就等結果。”
“既然如此,那就麻煩你讓開一點,我們要為先王發喪。”
王陳聽話照做,讓開身位:“相國如此熱情,那就請進吧。我絕無阻擋的意思。”
“難道裡麵有圈套?”
“放心,我以長安君的名義擔保,裡麵沒有圈套,隻是裡麵的情況,跟相國你想的出入比較大,希望你能夠心安理得的接受,莫要做無謂的掙紮就行了。”
呂不韋看了王陳一會,想不出所以然來,便說:“長安君,政公子即將繼承秦國大統,希望你不要做螳臂當車的事情,好好配合。”
“呂相國,你就那麼確定父王已經仙去了麼?”
呂不韋冷笑不答。
秦王的身體是他呂不韋一手造成,他不確定誰確定。
秦王就算不死,也是氣若遊絲,跟死了有何區彆?
不再猶豫,呂不韋帶人直接闖了進去。
屋外天已大亮。
可屋內由於窗戶緊閉,隻有大門剛剛打開,顯得昏暗許多。
呂不韋等人,剛一進來還不適應裡麵的光線。
待到眼睛能看清之後,個個瞳孔放大,不知所措。
隻見秦王嬴異人氣定神閒的跪坐在中堂位置。
他手上還端著一個酒樽,就像是在欣賞什麼有趣的劇目一樣,優哉遊哉的看著呂不韋、昌平君和樊於期。
這給呂不韋他們的感覺就是,他在看猴子玩雜耍。
寢殿畢竟不是朝堂議事的地方,地方隻有那麼大,能進來的人,隻有少數。
落在後麵的官員隻能被堵在門外,努力的墊著腳尖,想看裡麵什麼情況。
他們看到進去的人,一進一個不吱聲,心裡就像是有貓爪在撓一樣,好奇的問:
“怎麼了?進去的人說話呀,發生什麼事了嗎?”
可惜,裡麵的人沒有人有心思回他。
很快,一道對於百官而言很熟悉的聲音響起:
“你們一個個披麻戴孝的,這麼希望孤駕崩啊。”
“臣不敢,臣該死。”
寢殿裡麵的官員麵若死灰,紛紛跪在地上,拚命叩頭。
很快,他們就頭破血流,可沒人敢停下來。
唯有呂不韋、昌平君、樊於期三個主謀站在堂中,顯得格外突兀。
隻聽,秦王嬴異人繼續促狹的追問大家:
“不敢?那你們穿成這樣是什麼意思?總不能是你們家裡都死了人吧。”
“跟我們無關呐大王。”
“我們也是受人指使。”
“是相國大人,不,是呂不韋這個違逆分子攛掇百官身穿喪服的。”
“對,都是呂不韋指使的,我們也是被蒙騙在鼓裡。”
“請大王明鑒!”n
呂不韋身體晃了晃,被樊於期扶住。
秦王注意到了這個細節,譏諷的笑了笑,繼續糾問百官。
“那你們的意思是說,是呂不韋跟你們透露口風,說孤已經駕崩了是嗎?”
“是這樣!”
“千真萬確!”
“大王明鑒!”
秦王轉向呂不韋問:“相國,你就這麼確定孤會死?”
呂不韋沒有說話,樊於期緊了緊手中的刀。
秦王苦澀的笑了笑:“不過也對,你們幾家聯合起來,確實可以無聲無息的要孤的命。”
呂不韋終於開口:“你真的沒事?還是在強撐著騙我們?”
“你都死到臨頭了,還不老實嗎?”
呂不韋死死的盯著秦王,審視了許久,不得不接受秦王身體沒事的現實。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你病的那麼嚴重,為什麼突然就沒事了?還是說你一直在演戲。”
如果不弄清楚失敗的原因,呂不韋覺得自己會死不瞑目。
“你到現在還說孤是得病嗎?呂不韋,到現在了,我們就開誠布公吧。藏著掖著,你不舒服孤也不舒服。”
呂不韋臉色陰沉至極,但還是點了點頭。
“直說吧,你,趙姬、昌平君、樊於期,還有華陽太後,是不是對孤下毒了。你回答了我的問題,我就回答你的問題。”
“確實如此。”呂不韋回道。
百官嚇得臉色蒼白,恨不得自己聾了,於是更加拚命的叩頭,有幾個已經暈了過去。
“那好,我明確的跟你說,昨天我確實已經快要死了,如果沒有成蹻,你們此刻已經成功了。”
“那麼嚴重的情況,是長安君救的?難道他能起死回生不成?”
“我也不懂,但確實是他所救。”秦王有一些驕傲。
呂不韋無語至極,喃喃的說:“匪夷所思,非戰之過也。”
“你是我的肱股之臣,孤能有今日之王位,多虧了你的支持和幫扶。孤原以為,我們君臣二人,會在史書上留下一段千古佳話的。”
“你為什麼不死呢,你要是死了,千古佳話不照樣流傳嗎?”
“哈哈哈,呂不韋果然還是呂不韋,在任何時候都是利益為先。能跟我說說,你這麼做的原因是政兒麼?”
“何必如此虛偽。風言風語傳得滿天下,難道還要我念給你聽不成,”
“是啊,整個天下都知道真相,隻有我一廂情願。誰讓她曾是我最愛的女人。”
“異人,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的天真一點沒變,虛偽倒是更甚從前了。你要是真的那麼喜歡她,為什麼任由她們母子呆在趙國被人整整欺負了九年,你不管不問。更虛偽的是,你為什麼偏愛長安君,難道不是因為你也在懷疑麼?”
秦王不以為意,悠閒的給自己到了一樽酒。
“一切都過去了,呂不韋,以後你不再是秦國的相國,我也不想做秦國的國王。這個王位交給更配得上的人。”
“長安君?”
“當然是他。”
“你準備怎麼處置我們?”
“問下一任秦王吧,不過,你呂不韋畢竟有大功於我,有大功於秦,我會儘力保你一命。”
“真是虛偽。信你,我還不如自救。”
“彆掙紮了,沒用的,信我還有可能保住一命。一意孤行必死無疑。你根本不明白自己麵對的對手有多麼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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