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不說,就隻能由我來做些惡意的揣測了。”
王誠沉聲道,
“我一直都想不明白,這個噩夢的規則,為什麼會是‘氣味’與‘燈光’,以及那難以理解的第三條規則,但直到剛才,當你說出那句——‘就算大門真的塗滿了酒,你們也能……’的話後,我終於算是明白了。”
此言一出,林建福的臉色當即變了。
一旁,鴨舌帽女的臉色瞬間冷了下去,她直視著林建福,向前邁出一步:
“你怎麼知道大門被塗滿了酒?我記得,他從未提起過。連我們都不知道的情報,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那是因為他知道,比起其他的刺鼻味,酒味最能讓鬼發狂。”
王誠冷哼一聲,接過話道,
“林盼兒不是什麼傻子,既然那天是訂婚,那麼她自然早就知道你們和馮陽的交易,於是,她在急切之下便準備逃跑。
“然而,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喝多了酒的馮陽卻像是徹底陷入了瘋狂,馮陽年輕健壯,他依靠最為原始的暴力手段,強行將林盼兒擄到了他們的‘新房’。
“在他的心目中,既然給了錢,那麼林盼兒早就是他的所有物,無論乾什麼都是無比正當的。
“而在這一天晚上,林盼兒才真正明白,這個她本就看不上的所謂成功青年,到底有多麼的肮臟。”
說到這裡,王誠沉默了一下,他的腦海中浮現出的是他在小房間中,看到的那個被修正液塗抹過的“愛”字。
這個愛,自然不是所謂的愛情。
林盼兒並不蠢,至少她絕對不會選擇一個被明確拒絕後還“堅持不懈”,持續寄來幾年信件的白癡。
因此,它指代的隻能是“親情”。
但當它被塗抹殆儘後,就代表著林盼兒已經對屬於自己的親情徹底陷入了絕望。
而這也讓她徹底成為了他人眼中的惡魔。
“這也是為什麼,當乾啞男和馬尾女逃跑後,會來到同一間房間,那是因為,他們正是在經曆當年所發生的事,至於燈光……”
王誠說到這裡,臉色明顯沉了下去。
他畢竟不可能猜到當年的所有細節,但他知道,這個規則也絕不會指向什麼好事。
他看著林建福,總結般的說道,
“說的難聽點,就是你這個渣滓……將你的女兒賣給了馮陽這個畜生,但你們沒想到的是,你們自以為最為了解的女兒,竟然也會反抗,到了第二天……你們發現的並不是妥協後的林盼兒,而是馮陽的屍體。”
隨著王誠聲音的落下,整個閣樓忽然變得鴉雀無聲。
鴨舌帽女和眼鏡青年仿佛看到了當年所發生的一切,感到心情格外的沉重。
他們想起王誠曾說過的一句話——浴室是清洗汙穢的地方。
水能夠衝走血腥和汙穢,或許這正是這個噩夢之中,廁所是唯一安全所在的真正原因。
此刻,整個閣樓都隻能聽到林建福粗重異常的喘息聲。
小女孩不知何時也停下了畫筆,靜靜的看著自己已經完成的畫作。
隻見,那張記錄著眾人在廁所等待的畫作之中,天花板上正注視著眾人的男人麵孔,嘴角赫然被添上了一條小小曲線。
這使得它原本解脫般的神色全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比陰毒的笑容。
“哼……”
此時林建福的臉色已變得無比蒼白,他看了一眼林希兒的背影,強撐著說道,
“酒味隻不過是我從拖把上聞到的,所以……你這些都隻不過是毫無依據的猜測……證據呢?沒有證據……這些都隻是空話!”
但下一刻,他卻突然愣住,他發現看著他的幾個人,表情都顯得格外奇怪。
“證據?你以為我們是什麼警察在辦案嗎?”眼鏡青年的聲音因憤怒而微微顫抖著。
“我看你是入戲太深了。”鴨舌帽女同樣接道,她冷漠的注視著林建福,“原本我還不知道為什麼要留出幾十分鐘的時間,現在我大概是明白了。”
看著驚疑不定的林建福,她將手摸向腰間的尖刀,口中話語未停:
“你知道嗎?人的手、眼、鼻、耳,乃至於前列腺、殅植器在受傷後會產生劇烈的痛感,若你不說實話,你猜猜這段時間內,我們會對你做什麼?”
林建福瞬間瞪大了眼睛,早已忘卻的記憶忽然蘇醒一般,在他腦海中忽然響起了一道熟悉的、帶著憤怒的聲音:
【你把燈打碎又怎樣?你就是個見不得光的賤貨!如果你再不說實話,我就把你的眼睛剮下來!】
“林建福,我們沒有冤枉你。”王誠淡淡道,“還記得我在廁所外和小希的那場對話嗎?”
“是她……不,她什麼都不知道!”青白之色在林建福臉上不斷變換著,他幾乎是吼了出來,“她……她到底和你說了什麼?!”
“小希確實知道的不多。”王誠看著林建福,臉色平靜地說道,“她隻是告訴我……是姐姐教了她畫畫。
“你說自己條件不好,又說林盼兒需要錢,這沒錯,她想要畫畫,於是經常進城打工,然而在你的口中……卻演變成了,她是為了維持驕奢的生活,因此才會騙馮陽,甚至偷錢。”
說到這裡,王誠看向了那幾張貼在牆上的海報,據小希說,那是姐姐送給她的禮物。
女鬼的身影早已消失無蹤,海報的陰影好似一張人臉,正毫無感情的注視著這場發生的鬨劇。
“……不!不!”林建福大聲吼道,“不管她是為了畫畫還是其他什麼,我都不管!但是……那些錢就是她偷走的!”
此時他的眼神猙獰如惡鬼,整張臉漲的通紅,
“是我們養了她這麼多年!她……憑什麼拒絕和馮陽結婚?又是憑什麼……她把所有的錢全部拿走了!該死的東西……!我們難道做的還不夠嗎?!我們可是她的父母啊!!”
然而就在這一刻,一隻手掌忽至,一把抓在了林建福的頭發上。
一股巨力傳來,林建福哀嚎一聲,整個人摔倒在了地上,頭皮上傳來劇烈痛感。
他想要爬起,卻見王誠那雙冷漠的眼睛正垂目俯視著他,林建福整個人僵在原地。
他忽然回憶起,當年看到與這相同的眼神後,他內心無法抑製而生出的恐懼感。
正是因為這樣的恐懼,讓他怒不可遏的殺死了林盼兒。
“林盼兒早就瘋了,現實的絕望逼瘋了她,所以馮陽才會死。”鴨舌帽女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這樣一個人,不會再對自己的理想再抱一絲期待,更不會去碰那些肮臟的錢財。”
她直視著躺在地上的林建福,呼出一口渾濁的氣,
“你不如好好想想,林盼兒偷錢這件事,到底是誰告訴的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