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楊小濤已經記下的部件結構畫了出來,又仔細檢查一番,然後在腦海裡模擬下,這才確定沒問題。
“嗬!這麼簡單的玩意,真是…”
楊小濤看著畫出來的圖紙暗自搖頭。
之所以先前沒有看出來,就是被外麵一層鐵殼子給唬住了。
看上去不小的東西,被鐵殼子包裹著,其實裡麵的結構並不複雜,起碼在楊小濤觀察到的,以他的見解,很容易就分辨出這些部件的作用。
這裡麵的難度,彆說和啟明星相比,就是很普通的銑床比起來,也沒多大難度。
而這東西,竟然這麼多年了,就沒人搞出來?
他不信上麵領導會沒想法。
但為啥一直沒搞出來?
技術,資源,人才?
哪一個或許都是製約,但都不是問題。
技術,可以磨練提升,一點一點的磨,總有提升的時候。何況,那麼多大師傅,就是用錘頭敲也能敲出來。
資源,可以搜刮尋找,鎢合金都能拆出來,這還有啥找不到的?
人才,這個更是笑話,蘑菇蛋都能搞出來,這麼一個小機子會搞不定?
所以,這些都不是原因。
真正的原因,楊小濤也是現在才明白。
有時候束縛前進的最大阻礙並不是看得到的外在因素。
而人心中的那份思維模式,那份固化的思維,那種得小富即安,有的用就行的心態。
這種內在的自我感覺良好,才是最致命的。
‘這是國內唯一的機器。’
‘這機器太重要了,萬一壞了,誰也擔不起責任。’
‘這東西領導說了,不能拆。’
‘一天隻能乾仨小時,還得分上下午。就是為了保護機器…’
這…
一連串的名頭,連番壓力下來,誰敢去“折騰”?
甚至楊小濤覺得,那些有想法的人,那些企圖掌握這門技術,從而開發出新機器的人,在這些名頭麵前,也會變得畏手畏腳吧。
要知道在當前環境下,破壞國家財產的罪名,可是會死人的。
再加上這工廠裡的一堆老娘們,不管她們出於什麼目的,總之一句話,來這裡學習的人,隻會比他更難。
所以,這件事就成了一件公認的,不能動的事。
他楊小濤這樣有係統的人尚且沒辦法,還能指望那些人做出來?
不是他小看彆人,實在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沒人敢頂著壓力做這事。
這也是三機部的老大為啥說一直想要改變卻無法邁出第一步的原因吧。
“真是,可笑啊!”
楊小濤看著窗外吹動的樹葉,無奈搖頭。
腦海中突然想起魯迅先生說過的一句話。
“從來如此,便對嗎?”
自己若是若時放棄之後,會不會成為下一個人口中的理由。
“啊,楊小濤都沒做出來啊,那…”
想到這裡,楊小濤自嘲的笑笑,或許自己還達不到那種“標杆”的程度吧。
將畫好的圖紙放在空間裡收好,眼下並不是實驗數據的時機,具體怎麼做還是回四九城的好。
那裡也沒這麼多煩心事。
“接下來嘛,就當是旅遊了!”
楊小濤起身走出房門,招呼田主任前去食堂吃飯。
兩人吃飯時候,田主任不時打量楊小濤臉色,心裡也是納悶,來之前跟來之後,再到現在,麵前的家夥態度變化的也太快了吧。
不過這也說明一個事實。
這機器想要仿製,太難了。
想要做的人不會,會的人不敢拆,不會的人更是敬而遠之。
久而久之,也就這樣了。
田主任心裡思索著,目前來說,維持現狀也不錯,起碼,細水長流,沒有斷了源頭就行。
到時候回去跟首長也有個交代。
可惜,並不清楚,就在下午的時候,麵前的年輕人已經將事情看的透徹,甚至在他筆記本裡,已經有了空氣壓縮機的整體構造圖。
所欠缺的,就是具體數值。
而在這方麵上,作為八級工程師,作為多次研究設計出機床的楊小濤來說,無非花點時間而已。
兩人吃完飯,便說起明天的安排。
現在,金陵最大的長江大橋還沒竣工,但去周邊看看還是不錯的。
而且最好是能坐坐船,楊小濤這一世還沒坐過船呢。
兩人說了一會兒,楊小濤便回到屋裡休息。
楊小濤則是拿出圖紙,開始研究起來。
第二天,楊小濤起床,門外田主任已經收拾利索,戴著帽子,一副旅遊打扮。
楊小濤見了也不在意,兩人出門,並沒有在工廠裡吃完飯,而是坐車離開工廠,來到金陵市裡準備找地吃飯。
臨行前,兩人都準備好了糧票,都是全國糧票,在哪都通用。
何況金陵這麼大的城市,不愁找不到吃飯的地。
走在金陵道路上,這裡跟四九城還不一樣,道路兩旁房子的樣式更加緊湊。
行走在其中的人,不時說著本地土話,楊小濤得仔細聽才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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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這裡,經濟方麵明顯更加活躍,一路上不少店鋪開門,裡麵坐著不少人。
楊小濤兩人找了一個攤邊位坐下,攤主是個老婦人,一臉的褶子,話不多,但手腳很是麻利。
田主任看著一旁忙碌的老婦人介紹著,“彆看他們在這路邊像小販,但背後每一個都是有戶有證的店鋪。”
“隻不過這種傳下來的老食,就是在這鬨市吃起來才有味道。”
楊小濤點頭,現在開飯館都得合營,誰敢亂搞?
楊小濤沒多說。
一旁的田主任已經點了兩份蒸糕,又起來去旁邊買了兩份蒸包子,連著蒸籠一起端過來,“正宗金陵小籠包,白菜餡的,嘗嘗。”
楊小濤拿起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包子,上麵每一個褶都很清晰,放嘴裡咬破皮,帶有溫度的濃鬱湯汁先進入嘴裡。
有股白菜的鮮嫩,還有肥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