爪哇
燃燒的火焰在街道兩旁不時騰起,黑色的煙遮住大半個街道。
呼喊叫罵的聲音仍在繼續,一群矮小暴虐的土著人,不時將火把扔到街道兩旁。
將那些辛苦勞作掙來的店鋪化為灰燼。
而這,隻是城市的一角。
更凶殘的殺戮,更殘暴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
生活在這裡的異國他鄉客,除了抱團自保,用那可憐的尊嚴來祈求對方的寬恕,忍受著妻離子散的痛苦,苟延殘喘。
麵對不公,麵對屠戮,他們已經失去了那份抗爭的膽氣。
他們是失去祖國的人,他們是斷了線的風箏,更如浮萍一般,起起伏伏,任人宰割。
他們想要反抗,卻害怕更殘酷的報複。
於是,在一忍再忍,一退再退後,他們就成了軟弱的代名詞,成了彆人砧板上的肉。
於是,殘忍,每天都會上演。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是甘心忍受的,他們擁有一顆抗爭的心。
而當這份抗爭變的沒有意義時,抗爭就成了死誌。
慘淡的診所中,微弱的燈光照射著在四周,哪怕是在白天,這裡依舊陰冷的可怕。
這在位於赤道周圍的爪哇上,絕對是少見的。
而此時,診所深處,一間由儲物室改造的實驗台上。
一名頭發花白的老人正戴著口罩,仔細觀察著培養皿中的血肉。
他是一名醫生,準確說是一名中醫與西醫結合的醫生。
在他大半輩子的理論實踐中,兩種醫術的結合,讓他在這爪哇成為家喻戶曉的存在。
更是高官豪族的座上賓。
然而,即便是擁有不俗的人脈與充裕的財富,也不能免除貪婪的垂涎。
兩個月前,他的生日。
為了準備晚飯,他的妻子領著兩個女兒和兩個兒媳,以及幾個可愛的孫子孫女上街采購。
卻不想災難降臨。
等他帶著兒子女婿趕到的時候,麵前的一幕,至今想起,心中都是憤怒。
畜牲,禽獸不足以形容那些人的罪行。
更可惡的是,那些人就這樣大搖大擺沒事人似的站在屍體旁,看著他們痛苦絕望而肆意大笑。
他帶著人前去報仇。
結果,大兒子被生生打死,他也是被女婿搶救回來,才活了下來。
他去找管理者,想要討個公道。
可對方讓他以大局為重,不要惹事。
公道,怎麼就這麼難?
這時候,他才意識到,兩者已經勾結,一起將屠刀舉起。
那時候起,他的心就死了。
他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報複。
報複這裡所有的人。
吱吱……
籠子裡傳來老鼠的聲音,打亂他的思緒。
胸口肋骨的疼痛,讓他變得清醒。
他明白,想要報複這些人,單憑自己的力量無疑是螳臂當車。
甚至將那些願意抗爭的人組織起來也無濟於事。
他們沒有武器,沒有組織,更何況,他們的心,不齊。
所以,他選擇了用自己熟悉的方式。
麵前的培養基中,是他從上次瘟疫中分離出來的病原體。
不過,經過他的一番培育後,現在的病株已經產生了變異,對梅花清熱解毒液產生了抗性。
雖然沒法完全抵抗,卻也能持續傳播。
經過這段時間的實驗,在活體上得到了充分的證明。
病菌主要通過呼吸、食物、水源傳播,適宜溫度在五到四十度期間,高於或低於五度,會處於休眠狀態。
在適宜的溫度下,病菌能夠存活一天,並且具備相當強的‘複壯’性。
病菌進入活體後,能夠潛伏一個周左右,這段時間,病人隻會覺得喉嚨瘙癢,不停的咳嗽。
此時若用梅花清熱解毒液還有抑製作用。
然後便是爆發期,這一般在三到五天,病症是不斷變化的體溫,忽高忽低,時間長了,病人會陷入昏迷。
此時,服用任何抗生素類藥物,不僅不會緩解病情,反而會加快病菌的繁殖。
這也是他苦心孤詣,經過多次實驗後提取出來的抗藥性病株。
若是再給他一個月的時間,他能培育出完全體抗性的病株,到時候就是梅花清熱解毒液也無能為力。
可惜,他的身體,他的仇恨已經讓他迫不及待了。
他害怕,自己的計劃還沒施行,就先倒下了。
那樣,有何麵目去見黃泉下的妻兒?
吱吱…
饑餓的老鼠再次發出吱吱聲。
這些被他關起來的老鼠,就是計劃中重要的一環。
“等不及了吧,來,讓你們吃個飽的!”
嘶啞的聲音響起,老人捂著胸口,仿佛每說一句話,都會撕心裂肺一般。
放下組織液,老人起身,緩緩來到一旁的木桶中。
戴著手套,拿起一團黑乎乎的血肉,然後一點一點的扔進籠子裡。
瞬間,一群老鼠爭搶著,吱吱的聲音不斷響起。
老人透過口罩笑著,然後又是一個籠子。
一個個摞在一起,每一個籠子裡都有十來隻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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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要說,在它們身上亂蹦的跳騷了!
這裡,是魔鬼的場地。
化驗室外。
門口,兩個麵色慘淡的漢子一左一右坐在地上。
左邊的漢子高壯一些,卻是精神最萎靡。
右邊的漢子個頭不高,手上卻是捏著一塊骨頭。
這是他兒子身上的。
隻有握著它,才能感覺到兒子就在身邊。
才能壓製住那洶湧的怒火。
高壯漢子手上捧著一張黑白照片。
上麵有他的妻子,有他的兒子,有他的女兒。
可現在,一切都沒了。
他還記得躺在搭上的妻子,那副淒慘模樣。
還有他的女兒,才十三歲啊!
啪嗒…
血水與淚水同時流下。
“哭什麼哭!”
左邊的男子見了,怒吼一聲。
手上的骨頭戳著漢子的胸口!
單薄的身體裡,仿佛蘊藏著無儘的憤怒。
“哭就能讓她們活了?”
“哭就能讓她們少受罪了?”
“哭,那些禽獸就能死絕了嗎?”
“給我收起眼淚,是爺們,就聽爸的!”
“爸的事做不完,不準哭,不準死!”
漢子咬牙說著,壯漢牙齒緊咬,眼淚還在流著,臉色卻漸漸變得凶狠。
嘎吱…
門推開。
老人走出來,還是那般佝僂,還是那般邋遢,還是那般陰狠。
“要開始了!”
“你們,做好準備了?”
老人嘶啞的聲音剛剛響起,兩人不約而同的跳起來,目光裡的凶殘比苦難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