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高頭，明亮的陽光照進辦公室裡，耀的幾人閉上眼睛摩挲著額頭。
黃老一副睡不醒的樣子，坐在桌前，雙手捧著沒水的搪瓷缸子，眼皮不時耷拉下來，就差配合腦袋點頭瞌睡了。
身前左側夏老跟孫老同樣聳拉著頭，雙目中都是後悔。
尤其是孫老，眼睛盯著桌子，根本不敢看一旁的夏老。
在他們對麵坐著仨人，其中就有孫老昨晚提及的老牛。
此時，三人抬頭挺胸，看著兩人，一副怒視的樣子。
沒有不透風的牆。
兩人連夜來到黃老的住處，然後將還在打呼嚕的黃老從床上拉起來，孫老更是強行拿著濕毛巾給擦了一把臉。
於是黃老就稀裡糊塗的來到了辦公室。
當然，來這裡的主要目的是，吹空調。
用夏老的話說，待在家裡容易睡著。
黃老一路上還沒搞明白狀況，等進了辦公室，兩人將他按在桌子上，直到說出五萬台的時候，黃老這才明白這倆家夥的打算。
這是要，吃獨食啊。
又聽夏老說起劉懷民楊小濤的事，心裡明白了，這是好處給到一機部，又被這倆貨給截了啊。
當然，也可能是給老夏的，畢竟以老夏跟機械廠的關係，給彆人那是不可能的。
三人在辦公室裡嘀咕了一會兒，黃老見兩人都安排好了，他也懶得摻和，反正都是已記不得事，何況還是機械廠給的好處，這事不能拖拉，越快越好。
於是本著原則上同意，個人意見保留的前提，黃老讓兩人自己折騰去吧。
兩人得了指示，立馬前去安排。
有楊小濤的提醒，兩人對於工廠的挑選都有個硬性標準，那就是沒有半自動機床的工廠不在考慮之內。
這一要求，對於夏老來說並不難。
近水樓台先得月。
憑借著機械廠的關係，一機部獲得的機床最多。
而在一機部當中，他麾下的工廠又是最多的。
所以安排起來非常容易，讓劉瑞超拿著本子打對鉤，然後將份額放下去就行。
相比起來，孫老就難為多了。
為了占便宜，他跟夏老平分，但說起來，實力上還是差點。
想要完成任務，就得全方麵的動員，於是事情就在他這裡出了岔子。
孫老回到辦公室裡就急急火火的打電話，詢問這個工廠能不能行，詢問那個機床用的咋樣。
甚至辦公室主任都被他從家裡叫來，幫著一起吆人。
他也不管現在時間多晚，周圍有沒有人休息，還沒有壓住嗓門。
於是，在將幾個手下廠長打電話叫起來後，隔壁就有人聽到了動靜。
這人原本就是值班人員，負責晚上出現的特勤情況，所以對電話聲格外敏感。
起初時候這人也沒注意，可這大半夜的一直打，誰心裡沒點好奇心呢，尤其是孫老聲音裡透著急切。
他要是不聽一聽，到時候自家領導問起來，一問三不知，少不了一頓數落。
何況這種八卦對他們這種內勤人員更具吸引力。
於是，這人悄悄出門，站在門外窗戶下聽著。
洞開的窗戶將裡麵動靜聽的一清二楚，沒幾分鐘，就明白了個大概。
於是急忙跑回屋子，再想到傍晚時候機械廠來的人，哪還不知道這是有好處的事啊！
立馬拿起電話就撥打出去。
於是，就在三人要去一分廠看看情況時，結果就被人堵在門口了！
夏老原本還想著圓過去，卻不想來人直接道破，讓孫老好一個後悔。
夏老更是拿眼睛盯著孫老，好好一塊肥肉兩個人分，現在好了，五個人分了。
孫老更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咋就興奮過頭了呢？
“這樣，我們先去看看情況，到底要做多少，這內部的事，咱們回來再說！”
黃老看看夏老兩人，又看看同仇敵愾的三人組，隻能站出來當和事佬。
至於昨晚上老夏說的五萬台脫粒機的方案，暫且擱置吧。
哪怕這脫粒機再重要，也用不了這麼多吧，這耗油量可不是小數目。
“老黃，你可彆偏心啊！”
“就是，這大家夥都看著呢，屁股可彆坐歪了！”
牛老三人立馬附和，瞪著夏老兩人。
這倆家夥吃獨食，太可惡了！
誰不知道一機部現在的處境啊，就不能有點大局觀嘛！
黃老聽了眉頭一挑，這都是啥人啊。
一個大半夜的將自己拉起來，一個大清早的來堵門，這些老家夥是嫌自己的刀不利了啊。
看了雙方一眼，黃老再次收回目光，主打的就是眼不淨心不煩。
你們愛咋地咋地。
實在不行，就按照一機部的規矩來，還能看場好戲。
還彆說，對麵的牛老三人就是這樣想的。
見黃老不說話，牛老跟剩下的兩人使個眼色，就見坐在邊上的李老輕輕咳嗽一聲。
“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就甭說啥先來後到了！”
“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這次的事，我們幾個想摻和一腳，不用多，平分就行。”
“如果老黃不說話，那就按照規矩來。”
“老夏，老孫。我們也不欺負你們人少，各自出一個人代表！”
“你們怎麼看？”
李老說完，牛老就將袖子擼上去，一副準備乾架的模樣。
夏老聽了哼了一聲，輕蔑地看了三人一眼。
三人見此眉頭皺起，可想到老夏跟機械廠的關係，三人都不說話。
夏老看了眼上麵坐著的黃老，這家夥臉上平靜，但眼神裡的戲謔怎麼也遮掩不住。
這是個不嫌事大的家夥！
隨即看了眼孫老，“你惹出來的你解決！”
“不然就從你那份額裡扣！”
孫老聽了露出苦瓜臉，看看對麵三人要吃人的架勢，又看到老牛那壯碩的身子，自己寫小胳膊小腿的，也就對上老夏還占點優勢。
可想到吃進嘴裡的肉又要吐出來，心裡不甘。
於是轉頭看向老黃，“這件事，我，我聽領導的。”
黃老一愣，反應過來後，差點拿缸子砸過去。
丫的你自己整出來的糟心事，現在想起我給你擦屁股啊。
“打…”
就在黃老準備爆粗口的時候，桌上電話突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