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爺隨龍海升來到三樓,玫瑰依舊挎著龍海升,肥牛乖乖地跟在後麵。
來到屋中,龍海升一伸手“請坐。”
“多謝龍先生。”陳三爺落座。
肥牛不敢坐,懂規矩,站在了陳三爺身後。
玫瑰始終沒拿正眼看陳三爺,就像不認識一樣。
陳三爺甚至想衝過去扇她幾個嘴巴子,要不是她搗亂,現在是另一番光景。
龍海升吸了一口雪茄,道“玫瑰小姐一直推薦你,說你才華橫溢,不可多得,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陳三爺笑道“不敢,龍先生才是大智慧,起身布衣,發跡海河,逐鹿北洋,坐擁天津半壁江山!”
龍海升仰天大笑“玫瑰,你為我舉薦的人才,貨真價實,高眼界,大格局!”
玫瑰嫵媚一笑“是您慧眼識英才。”
龍海升又對陳三爺說“玫瑰小姐告訴我,你遇上事了,命懸一線,我想出手相救,玫瑰阻止了,她說如果今天你來了,說明你夠聰明,命不該絕,如果你沒來,那也是你的命!不過她賭你一定會來,你果真來了!”
陳三爺心下一顫,原來玫瑰早就猜透了他的心機。
是玫瑰把他逼上絕路,他才兩害相權取其輕,投靠龍海升。
而玫瑰卻先行一步,率先攀上了龍海升。
你說這可怕不可怕?玫瑰的智慧不在陳三爺之下。
所有一切都可以解釋了,玫瑰是賭徒,更是勾魂攝魄的“流鶯”,主動投懷送抱,結識了龍海升,而後大刀闊斧,搶了五萬銀票,乾掉了兩個煙鬼,將銀票交於龍海升,算是納了投名狀,隨後靜觀其變。
龍海升大開大合,來者不拒,隻要能為己所用,一律收歸麾下。
況且玫瑰長了一副好皮囊,閱人無數,經驗豐富,龍海升龍顏大悅。
玫瑰玩這一出,就是給陳三爺立個威,讓陳三爺認識到,她可不是省油燈,而是催命符,以後彆再拿她當丫鬟使,什麼“約法三章”,狗屁!
其實,她對陳三爺還是有愛,否則不會給陳三爺留一線生機。
轉了一大圈,人又湊齊了陳三爺、鐵良、玫瑰、肥牛、蕉爺、龍海升。
一場東北局,三聚天津衛,更大的血雨腥風,即將來臨。
鐵良還守在門外呢,不乾掉陳三爺,他沒法回東北複命。
沒人知道鐵良內心是怎麼想的,一個人究竟能壞到什麼程度?麵對恩比天高的昔日大哥,真能下得去手?
陳三爺待他不薄啊,像親兄弟一樣。
天地間,有兩樣東西不能直視,一個是太陽,一個是人心,一個至剛至陽,一個至陰至暗。
陳三爺也是真能穩得住,外麵一個催命鬼,東北一個老瘟神,蕉爺將之拋棄,龍爺還未開啟,沈心茹冰冷絕戀,玫瑰死活難纏,棍兒去了上海灘,吉凶難辨,他還能在端坐長樂坊,穩如泰山。
這就是獨一無二的陳三爺,心有城府,鎮定自若。
他一點都不害怕,隻是感到無儘淒涼。
他第一次明白了“因果”二字的含義,現在這個局麵,怨不得彆人,完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人間的一切都不是偶然,幸福、快樂、苦難、悲傷,哪怕一根針掉落地麵,也是必然。
沒有什麼命運,沒有什麼天意,隻有因果,一切吉凶禍福、窮通夭壽,都是自己作的。
善業善報,惡業惡報。神仙也管不了。
他最大的錯誤就是當初不應涉賭,無論理由多麼冠冕堂皇,這是一條邪路,一旦踏入,很難回頭。
本質上和殺人放火沒什麼區彆,就是想不勞而獲,在最短的時間積累最大的財富,想在人生路上投機取巧。
一個人的福德是慢慢修來的,投機取巧隻能折損福德,福德就是一根草,長在人的頭頂,古人稱之為“算”,每做一件善事,這根草就增長一分,每做一件惡事,草就削減一分,等這根草削減完了,就得拿命抵了,古人叫“算儘而亡”。
突發橫災,飛來橫禍,看似沒來由,其實都是日積月累的果報。
陳三爺再一次站在了風口浪尖。
龍海升了解這些情況之後,嗬嗬一笑“你這條命,值多少錢?”
陳三爺微微一笑“可多可少,或一文不值,或價值連城。”
龍海升霸氣一笑“我賭你價值連城!來人!”
門外衝進來十幾個賭場打手,都是天津武士會出來的,武藝高強。
龍海升轉頭吩咐“把門口的車給我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