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境界差遠了!
得道成佛的前提,是做好人,人都做不好,第一個台階都壘不踏實,還談什麼次第而上,跳出三界、不在五行?
從雜技團到賭場,一腳踩入大糞坑,拔都拔不出來。
他了解賭徒的心思,卻不了解自己。
賭徒貪財,明知賭博會輸,依然去賭,不能自控,明知都是“狗莊”設的陷阱,卻甘願去踩,因為財迷心竅。
他就是“狗莊”,他利用了賭徒的貪念,總認為能把控一切。
現在他明白了,他什麼也把控不了!
他才是最貪的那個人——大貪!貪圖掌控一切,貪圖超脫塵凡!
超脫塵凡的前提是看破、放下,他卻死死抓住,一樣都不想放下!
最終什麼都沒有!
萬事成空的跡象已顯現爹死娘亡、師父掛,財富高起化成灰,玫瑰走了,師姐傷了,甚至對手也一個個死去,他這二十八年得到了啥呢?
沈心茹的肉體?
可這四大之軀,又能持續多久?
百年之後,一具骷髏。
帶著滿心的惆悵和無儘的茫然,陳三爺走進了賭場!
當月廿三,約定的賭局日期到了!
陳三爺必須去保定,迎戰白小浪!
這是一場世紀大賭局!
中外聚焦,全民關注!
黑白兩道、軍方政界,能到的全到了。
地點就在保定府的“雀子堂”——白小浪開設的賭場。
緊鄰保定直隸總督署,四合大院,可容納幾百人。
四股勢力,明爭暗鬥。
第一股以陳三爺為代表的津門派,包括蕉爺、蕉爺請來的各路賭場老棍、劉督統派來的副官、天津政商界人物。
第二股以白小浪為代表的保定派,包括大軍閥郭撼山、保定黑白兩道、肥姐係班子成員、鐵良鐵蛋等人。
第三股青洪幫派來的人馬,及南方各路賭場瓢把子。
第四股英國領事館、法國領事館、日本領事館、俄國領事館的領事和荷官。
還有各路中外記者,齊集賭場內外,等著發消息。
更有看熱鬨的老百姓,暫時放下生意,密切關注這場賭局。
除此之外,還有一股勢力,是看不見的,那就是國民黨高層,在靜靜觀看。
本質上講,這就是兩個底層出身的人之間的爭鬥,但背後卻是千絲萬縷的利益關係。
每一股勢力,都打著自己的算盤。
陳三爺和白小浪的死活,並不重要,背後的金銀和勢力劃分,才重要。
這一刻,陳三爺和白小浪竟有了一絲惺惺相惜,兩人都知道,自己就是玩偶,萬眾矚目之下的玩偶,底層再怎麼掙紮,也是高層碗裡的蛐蛐。
如果不是個人恩怨,這兩個人應該走在一起、同仇敵愾才對,可惜,他們都被高人玩弄了。
寬闊大廳,燈火通明。
是夜,賭局開啟,激情燃燒。
僅僅入場儀式,就花費了半個時辰。
雙方人員都經過公認的二十個賭場元老的驗身,才能進入賭場大廳,確保身上沒有藏牌、沒有帶凶器。
賭場外,郭撼山四百護衛隊荷槍實彈,戒備森嚴。
這場賭局,把直隸黑白兩道一半的關鍵人物都搬來了。
陳三爺一身青色長衫,滿麵春風,背頭梳得鋥亮,指甲也修得特彆好看,整個人乾淨利落,把最好的風采,留給了現場記者。
白小浪也是整齊打扮,一身白西服,這次不穿紅褲子了,避免了馬戲團小醜的誤會,白西服,紅領結,也梳了分頭,油光鋥亮。
現場女記者趕忙拍照,鎂粉閃光燈砰砰響,煙霧時而騰起,先不說誰輸誰贏,就是這兩個帥哥往賭桌前一坐,東方男人的氣勢就震翻全場。
外國記者也是頻頻照相,這裡似乎是天堂,和門外的販夫走卒、破破爛爛,不是一個世界。
這裡確實是天堂,燈火輝映,金碧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