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小俊正是有了四姨太的密令和韓大帥的手諭,才敢潛入上海,聯絡軍方站點發報,溝通上海和天津的信息。
這樣做,不僅信息傳遞快,更重要的是,避開了青幫的耳目。
青幫的皮爺,在電報局安插了很多眼線,如果發明電,任何信息都逃不過青幫的眼睛,現在走的是軍線,青幫一無所知。
唯一的難點,就是鄭小俊必須接近陳三爺,才能傳遞消息,沈心茹和四姨太慷慨解囊,讓鄭小俊入住麗都大酒店,鄭小俊選了一個房間,就在陳三爺的樓下。
陳三爺住五樓,鄭小俊住四樓。
每天早起,陳三爺一行人去了賭場後,鄭小俊便從四樓悄悄來到五樓,前後觀察,確認無人盯梢後,快速用鐵絲捅開房門,將紙條放在枕頭下,而後趕緊離去。
第二天清晨,再以同樣的方式,置換紙條。
之所以非要入住酒店,是因為麗都大酒店的管理太嚴格,有二十四小時執勤的保安,有穿梭於各樓層的保潔,有隨時待命的陪侍,陌生人很難混入,所以,必須名正言順地住進來,成為尊貴客人,才能有機會下手。
中原第一殺手,為何能堂而皇之地入住上海著名的大酒店?
因為沒人知道他是殺手啊!誰會把“殺手”兩個字刻在腦門上?!
這就要感謝民國的戶籍製度了,太他媽寬鬆了,寬鬆得形同虛設。
民國是沒有身份證的,直到1941年,為了防止抓來的壯丁跑掉,才在軍中設立了軍人身份證,後來到了1947年,才頒發了普通民眾的第一代身份證,而且各地政策不一樣,身份證五花八門,都是紙糊的,很容易偽造。
同一個人,今天可以叫張三,明天就可以叫李四,後天就能化身王二麻子。
鄉下人就更隨意了,名字起的都特彆抽象,比如鐵柱、鐵鎖、狗剩子、大瓜、二瓜、醜瓜、糞叉子、婆婆丁、驢打滾、大肚子,這種名字,即便報出真名,也感覺像鬨著玩,戶籍冊上,一眼望過去,全是農作物、農耕產品,沒法甄彆啊。
一個村有三個剩子,誰能分清哪個是狗剩子,哪個是豬剩子,哪個是驢剩子?
愛叫什麼叫什麼吧。
故而,鄭小俊用了個化名“盧生”,順利入住。
寓意,他是盧媽媽生的。
但彆人都不知道這層含義。
現在,陳三爺獲悉了一切,感慨萬分“鄭兄,謝謝,大恩大德,永生難忘!”
鄭小俊笑道“你彆害我就行了!”
“兄何出此言?”
“我的身份隻有你知道,我親娘也不知道!你要是把我賣了,我必死無疑!”
陳三爺正色道“你太小看我了!”
“就怕日後韓大帥和四姨太追問起來,你會說出實情!”
陳三爺大聲說“我就是死,也不會說出實情!不過……你既然這麼擔心,為什麼要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呢?”
鄭小俊冷冷一笑“以陳三爺的鬼滑,我若不說實情,您會相信我嗎?你會對我吐露心聲嗎?事情這麼緊急,我犯不著跟你扯皮!你救我老娘一命,我救你一命!”
一言道破天機。
陳三爺可不是四姨太,也不是沈心茹,他可是猴精猴精的,紙條雖然放在枕頭下了,可他心裡一直打鼓,不知道放紙條的是人是鬼,萬一是故意釣魚,他和沈心茹就完犢子了!
所以他回複第一張紙條時,回複得很含蓄——“千絲萬縷,輕重緩急,擇其最要告之!”看似什麼都說了,其實什麼都沒說。
他就是讓沈心茹先說話,以核對真假。
結果,沒想到第二張紙條送來時,就是沈心茹對戰王道成的急電了。
他雖然想出了破解之策,但內心深處還是猶豫不決,要不要把計策寫出來、遞出去,畢竟,那時候,他還沒見到“神秘人”鄭小俊的真身,萬一這是皮爺設的套兒呢?
假如把策略都說了,如果是皮爺布的局,那就徹底完蛋了,王道成必勝無疑!
老天有眼,因禍得福。
本來,陳三爺是想故意在藍月麵前擺出一副渾不吝的流氓樣,想勸退藍月,陳三爺是好心,不想讓藍月接近自己,因為自己是災星,是煞星,誰接近,誰倒黴,他不想看到第二個玫瑰!
卻沒想到,差點把藍月氣死。
藍月來到醫院,大家都來陪護,鄭小俊不得已也跟過來了。
這反而成就了陳三爺的大局,提高了陳三爺的布局速度。
否則的話,陳三爺那個戰勝王道成的妙計,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須知,沈心茹可不是賭徒啊,什麼都不懂,陳三爺要想通過紙條,用最簡單的話,把這個千術說清楚,太難了!
而且,萬一“神秘人”在發電報過程中,疏忽了重要信息,沒講清楚,可就要了命了!
現在好了,鄭小俊就在眼前,可以直接麵對麵交流了。
陳三爺馬上對鄭小俊說“鄭兄,你我都是爽快人,現在我把對戰王道成的策略,告訴你,你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