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爺繼續舉杯轉悠,又來到“灣仔賭棍”豬頭彪那一桌,豬頭彪正吃得不亦樂乎,“九龍城寨”貧民窟出來的,小時候餓怕了,對美食有一種天然的貪婪,眼見酒菜琳琅滿目,如小豬搶食,咵咵吃,腮幫子啪啪響。
他隻顧低頭吃了,根本沒發現陳三爺站到他跟前。
“彪兄?彪兄?”陳三爺喊了兩句。
豬頭彪這才抬起頭來,滿嘴酒菜“哇哦,陳三爺!雷猴(你好),雷猴(你好)!”說著擦了擦手,跟陳三爺握手,話語帶有濃重的廣東口音。
陳三爺笑道“怎麼樣,飯菜還可口吧?”
“好,好!”豬頭彪讚歎,“陳三爺,大氣,大氣!”
陳三爺大笑“放開吃!彆拘束!吃不完還可以打包!”
豬頭彪一愣,冷冷一笑“陳先生嘲笑我是吃貨?”
“哪裡,哪裡,民以食為天,吃飽喝足,才有力氣辦大事!我敬彪兄一杯!”陳三爺說著,將酒杯高高舉起。
豬頭彪趕忙拿起酒杯“謝三爺盛情!”
兩人一飲而儘。
“聽說你喜歡我內人?”陳三爺突然來了一句。
豬頭彪所料不及“呃……呃……都係麵對記者的玩笑話啦。”
“哈哈哈哈!”陳三爺仰天大笑,“好好努力,你要真贏了我,我把媳婦讓給你!”隨即拍了拍豬頭彪的肩膀,走開了。
留下豬頭彪一臉錯愕地站在那裡。
誰也不知道,此刻的陳三爺手裡,已經多了兩顆扣子,一顆是從“南洋賭俠”周之春身上取下來的,一顆是從“灣仔賭棍”豬頭彪的身上取下來的。
陳三爺剛才敬他們酒時,就施展了“鵝幻”手法,快如閃電,乾淨利索,將二人身上的紐扣瞬間摘下來,對方竟然渾然不知。
這就是說明,豬頭彪和周之春,根本不是陳三爺的對手。
陳三爺出招了,他們根本沒察覺。
這種水平,怎麼和陳三爺賭?
藍月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臉上不由地露出微笑,她就知道陳三爺不會白白設宴,不會浪費錢財在這些賭徒身上。
陳三爺一行人又來到“秦淮聖手”丁大鵬那桌上,丁大鵬稱為“聖手”,那就意味著手快,陳三爺很想試試他的底,嗬嗬一笑,道“丁先生,飯菜得胃不?”
丁大鵬趕忙起身,微微一笑“陳三爺盛情款待,我等受寵若驚,改日恭請三爺到舍下做客,聊表寸心,答謝款待之情!”
還挺有禮貌的嘞。
陳三爺笑道“丁先生暫居何處?”
丁大鵬臉一紅,有點尷尬,愣怔片刻,道“哦,鄙人暫住福星客棧。”
陳三爺早就拿到了花名冊,知道他住在閘北貧民街,這是所有賭徒當中住得最寒酸的一個,福星客棧,五毛錢住一晚,睡得都是大通鋪。
二十人擠一張鋪,磨牙、放屁、打呼嚕。
看來“秦淮聖手”混得不咋地,屬於落魄型老千。
陳三爺就想刺激刺激他,遂微微一笑“丁先生不必不好意思!雖然住的地方破了點,豈不聞劉禹錫的《陋室銘》?所謂山不在高,能爬就行,水不在深,能遊就靈,死室露屍,沒捂得緊,抬腿上街綠,曹操入殮青,談笑有紅薯,往來五百斤,可以調素琴,月今經,無死豬之爛耳,無暗肚之老腥,南洋諸葛驢,西蜀子龍聽。孔子雲何陋之有?”
一桌子人聽得目瞪口呆,半天沒反應過味兒來,好像是《陋室銘》,又好像哪裡不對勁兒,一時間全愣住了。
他們不知道陳三爺早年街頭賣藝,經常用這些亂七八糟的灌口,招徠顧客。
陳三爺哈哈大笑“丁先生,賭王大賽,您隻需贏一局,就腰纏萬貫了!我提前祝你大獲成功!”
說罷,舉起杯。
丁大鵬被奚落了一番,有點不悅,但的確是窮困潦倒,也沒什麼可辯駁的,隻得舉杯,和陳三爺碰杯。
就在這一瞬間,陳三爺左手突然出手,想摘下丁大鵬的紐扣,丁大鵬側身一躲,一亮杯底兒“三爺,我乾了!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