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拍即合,說乾就乾,收拾槍支彈藥,從膠東半島出發,直奔北平。
到達北平後,先在東四簋街一片找了個便宜的客棧,勉強住下。
二人不敢花錢了,因為兜裡沒幾個大洋了。
這些年辛辛苦苦做土匪所得的收入,都被陳三忽悠走了,如今來到北平隻能住小客棧,吃點驢打滾、糖耳朵,喝點豆汁。
大魚大肉不敢吃了,路過燒肉館門前,隻能聞味兒。
七和尚瘦得都脫相了,做夢都夢到在啃豬蹄,啃著啃著被潘召一腳踹醒了,潘召大罵“你抱著我的腳丫子啃什麼?!瘋了?!”
七和尚這才明白,剛才做夢撒癔症了,抱著潘召的臭腳丫子在啃,難怪感覺有點鹹。
七和尚被罵了一通,垂頭喪氣“大哥,再這樣下去,不行啊,得趕緊跟大煙販子接上頭,否則混不下去了!”
潘召冷笑“你以為我不著急嗎?可這種事,急不得!我們初來乍到,對方根本不信任我們,前幾天我們在神路街周邊的小樹林裡,不是和幾個煙土販子接頭了嗎,他們很謹慎,這說明我們找對人了!”
潘召所言不虛,他和七和尚這幾天頻頻出入地下煙館,又把煙館的夥計約出來,試探性地表明來意。
一開始,人家根本不接茬,後來反複試探,對方也把背後的高人引出來。
但這些所謂的“高人”,也是矮騾子、小嘍囉,如果想往上摸,那得等機會。
毒品集散是個很精致的網絡,金字塔式結構,越往上的人,越難約見。
潘召和七和尚不愧是土匪出身,有魄力,有耐性,有膽量,敢跟蹤,終於摸到了一個叫邢二爺的人。
據說此人就是一個大莊家。
要怪就怪潘召當初在長樂坊,跑得太早了,他差點被陳三爺弄死,嚇破膽了,直接逃了。
如果他不逃跑,繼續在陳三爺手下乾,很快他就能見到京城三寶邢二爺、楊五爺、錢六爺。
也就不用像現在這麼費勁,才摸到邢二爺。
其實,邢二爺並不是北平煙土行業的大總管,他隻是第二梯隊的,當時北平最大的毒梟,是馱爺。
真名不知道,綽號就叫“馱爺”。
據說當年馱爺剛起步時,一個人用一個麻袋,裝了五十斤大煙膏子,愣是從東北到北平,一個人背回來的,像駱駝一樣,腳步不歇,賺到了第一桶金。
故而在江湖上獲得“馱爺”的美譽。
勤勞致富第一人,黑道創業急先鋒。
馱爺行蹤詭秘,神龍見首不見尾,手下第二梯隊,就是邢二爺等人。
潘召和七和尚摸到了邢二爺,但邢二爺不搭理他們,認為這都是江湖流寇,偷雞摸狗的東西,況且,這一行風險太大,弄不好就掉腦袋,不經馱爺點頭,他是不會隨便招人入夥的。
眼看潘召和七和尚的盤纏就花光了,再見不到邢二爺,他倆就被從小客棧趕出來了,隻能睡大街了。
潘召心一橫“盯上邢二爺!繞過接頭人!直接和邢二爺談!”
七和尚憂心忡忡“如果人家不屌咱們呢?”
潘召冷冷一笑“那我就得使出殺手鐧了!”
七和尚眼中冒光“宰了他?”
“不!給他跪下!長跪不起!直到他收下我們!真誠,是最好的敲門磚,打動人的最佳方式,就是真誠!”
七和尚都懵了“這有點掉價吧?”
“韓信,受過胯下之辱!劉備,賣過草鞋!關二爺,賣過綠豆!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戰!必須獲得這份工作!”
七和尚一拍大腿“跪!”
兩人立即行動,跟蹤邢二爺,昨晚,邢二爺從南禮士路來海澱時,他倆就跟上邢二爺了。
邢二爺在外宅和小妾纏綿一晚上,潘召和七和尚一直在房後的牆根下裹著棉襖靜候。
聽得心裡癢癢,後來困得不行了,兩人睡著了。
再一睜眼,日頭高升,邢二爺出去遛彎了。
他倆慌了,房裡沒動靜了。
趕忙尋找,發現邢二爺正背著手,哼著小曲,走在鄉間的小路上。
兩人趕忙跟上去,心情忐忑,因為一會兒就要下跪了,不知邢二爺是個什麼反應。
正在兩人遠遠跟著邢二爺,忐忑、猶豫、徘徊、躲在大樹後商量之際,一抬頭,邢二爺不見了。
兩人有點懵人呢?!
舉目四顧,不見人影,隻看到一輛車,急速駛去,騰起一陣塵土。
兩人還以為邢二爺上車了,被手下接走了。
趕忙跑過去,定睛一看,邢二爺正躺在道溝裡呻吟呢。
這才明白,剛才那輛車把邢二爺撞了。二人根本沒看見開車的就是陳三爺,更想不到陳三爺會出現在北平海澱菜園子。
機會來了,兩人趕忙試著把邢二爺扶起來。
邢二爺痛苦地大喊“輕點!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