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錢朵朵，和厲寒川一樣凝視著房間裡的女人，她的眼淚止不住地落了下來。
她跟蘇小小認識了這麼多年，從來不會讓對方找不到自己，如今這般麵臨著生離死彆的場合，她竟從來都沒有想象過。
她總以為，她跟蘇小小，會一直這樣打打鬨鬨，做一輩子的閨蜜。等到白發蒼蒼兒孫滿堂的時候，她們依舊能記得彼此，談笑風生。
放在身側的手不覺緊了又緊，他恨李夢，也心疼蘇小小的心慈手軟，才讓李夢釀成了現在這樣的局麵。
她甚至害怕，害怕李夢的話會變成真的，蘇小小會一直這樣躺在冰冷冷的床榻上，再也醒不過來。
厲寒川似是感受到了她的氣息，緩緩地回過神來。
目光落在她還沾滿了鮮血的手上和鞋子上，他也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個女孩子這麼果敢的一幕。
她知道，她定是恨極了李夢，才會做出這樣不屬於女孩子的行為來。
他無力地道“華秘書，帶錢小姐先去洗漱一番吧！”
錢朵朵霎時回過神來，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那恐怖如斯的血液還殘留在她的手上，嚇得她身子不覺抖了個激靈。
方才，她隻顧著對李夢發泄著自己心裡的怒火，儘全然沒有留意到自己的殘忍。
她恨不得想要將李夢剝皮抽筋，可身上那跟李夢有關的東西，又讓她覺得一陣惡心。
直到跟著華秘書去到了最近的酒店，哪怕是換上了乾淨的衣裳，她的腦海裡還會回想起剛才自己手上、腳上沾滿鮮血的那一幕。
她本非殘忍之人，也不喜見這些血肉模糊的場景，冷靜下來以後，她的心驀地一下竟有些後知後覺的害怕。
可隻要一想到蘇小小，她的恐懼和害怕，又轉變成了一種無堅不摧的力量，讓她絲毫不懼。
“多多，我們這輩子，會遇到數不勝數的陌生人。我希望，不管我們遇到了誰，成為了誰，即便是白發蒼蒼，也依舊是彼此心中的無可替代。”
……
“多多，以後咱倆結婚，都要做彼此的伴娘。我一定要看著我的女孩，開開心心、幸幸福福地出嫁！”
……
坐在沙發上的錢朵朵，想到蘇小小跟她說過的那些話，心痛地流下淚。
她們，還有好多好多的約定沒有完成，還有很多想去的地方沒去。
她咬了咬牙，“蘇小小，你還沒有白發蒼蒼，也還沒做我的伴娘，我還沒看到你跟厲少結婚，你不許食言！你要是敢食言，我一定會找孟婆多要幾碗孟婆湯，以後永遠都不再記得你，下輩子也不要再跟你遇見！”
深夜的晚上，是那麼的寂靜，也會讓人心底的恐懼無限放大，好似整個世界隻剩下她一個人。
華秘書給她送來了一些吃食，叫她哭得梨花帶雨，他隱忍著跟錢朵朵同樣的心痛安慰道“我知道錢小姐跟夫人關係甚好，但錢小姐還是要保重自己，否則若是夫人知道，她肯定會不開心的。”
“多多，心情再不好，也不能虧待了自己，該吃吃，該喝喝，才對得起自己啊！”
錢朵朵看著眼前的飯菜，雖從她趕到醫院到現在滴水未進，可想到蘇小小跟她說過的話，她又一次淚如雨下，遲疑地拿起了桌上的筷子，強行逼迫著自己吃了幾口。
她說，“蘇蘇，我有好好聽你的話，所以，你也要聽我的話，趕緊醒來！”
病房外。
厲寒川一直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孤獨的背影，在這安靜的長廊外，顯得彆樹一幟。
他的目光一直看向屋內的女人，他已不知道什麼叫疲憊，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去乾些什麼。
他站在這裡就這樣默默地陪著，或許是他能為自己的妻子做的唯一一件事。
他想，她一個人躺在冰冷的床上，一定很孤單吧？所以，他得陪著她，萬一她醒來，看不到任何一個人，她會不會感到失落，會不會以為自己被人拋棄了一般不開心？
所以，他不敢離開，更不想錯過關於她的任何好的壞的消息。
華城又一次端來了飯菜，卻並沒有再勸他回去道“厲少，您已經在這裡站了三天三夜了，還是先吃點東西吧！”
厲寒川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目光繼續注視著裡麵睡得安靜的女人。
三天三夜，已經讓他的神色看起來很是疲憊，頭發上已經泛起了一層油光，嘴角也已經長出了胡須，唇瓣也有些乾裂，麵容更是憔悴得連皮膚都有些發黃了。
這些東西，跟素來喜歡乾淨又高高在上的男人，是最不匹配的。
而今，他卻隻是任由著自己變得越來越邋遢，越來越頹廢。
華城看向男人已經略顯空洞的目光，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勸慰厲寒川。
當厲寒川得知國外的一些著名醫生看了蘇小小的病例後，得到的卻是同樣的結果時，他咬牙一怒，“縱使我厲寒川有權有勢又如何？還不是救不了他自己的妻子嗎？”
自那以後，厲寒川便在這病房外再也沒有離開過。
厲晚晴跟厲暖陽走了過來，一同看著病房裡的人，心口都不覺一堵。
所有人都知道，厲寒川對感情的專一，所以若是麵臨著蘇小小變成植物人的結果，他恐怕這輩子都會責怪自己。
厲暖陽拍了拍厲寒川的肩膀，輕聲喊道，“哥，你吃點東西吧！你就算要陪著嫂子，也要先保重好自己的身體啊！”
厲寒川沉默著沒有說話，兩日兩夜下來，厲寒川的眼裡已經沒有了憤怒，甚至平淡得如一潭死水。
厲晚晴看了厲暖陽一眼，見厲寒川依舊無動於衷，她衝著厲暖陽搖頭示意。
厲晚晴知道，厲寒川若再這麼下去，遲早會倒在這裡的！
為了分散男人的注意力，也讓他得到片刻的休息，厲晚晴忍著自己眼角心疼的淚水，緩緩地吐了口氣。
好一會兒才走到厲寒川的跟前，若無其事地道“我聽人說，雁城那裡有座廟，廟裡的菩薩很靈，那是有求必應。不過得關係密切之人去拜才有用。你是蘇蘇的丈夫，是跟她關係最密切的人，你要不要……去拜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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