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最難的便是勇於中立啊。”靈常感慨了一句,轉頭看向了盧綰和樊噲“我靈常隻忠於大漢,並不受任何人擺布,燕王和舞陽侯昨晚若是真沒飲酒,中尉府自會還你們一個公道的。”
“那就多謝中尉大人了!”盧棄趕忙拱手感謝。
靈常擺擺手“本官不過是秉公執法,世子不必如此,至於你私闖大牢一事,按律應當處以罰金,請世子自行領罰去吧。”
“這個自然,不過,在領罰之前,晚輩可不可以和父王和叔父聊幾句?”盧棄點點頭,望著靈常問。
“罷了,本官就破一次例吧。”
靈常想了想,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大牢。
“兒啊,你這是要做什麼?難道不知道為父的用意嗎?”
看到靈常的身影消失在了牢門外,盧綰立刻不解地問。
“就是啊,你爹和我留在靈常這裡才是最安全的,你乾嘛著急給他道歉,讓他腦袋冷靜下來啊!”樊噲同樣很迷糊。
“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遺其咎。”
盧棄嘴角浮起笑,望著盧綰把蕭棠兒轉達給他的《道德經》裡的句子念了出來,然後望著盧綰,意味深長地說“爹,您琢磨琢磨這幾句的意思,還在這裡待得下去嗎?”
盧綰眼珠子動了動,瞬間瞪大了眼睛“這……”
“正是您心中所想之人轉達給您的。”盧棄點點頭。
樊噲想說什麼,張了張嘴,又咽了回去。
盧綰歎息了一聲,眼神一點點黯淡了下來。
隨後,他抓住樊噲的雙臂,輕輕地拍了拍,表情複雜地說“哥哥今日才知道,兄弟你在長安的日子有多麼不容易。”
“哥,你怎麼了?”樊噲多少有些莫名其妙。
“沒啥,等出了這中尉大牢,哥哥我可能要做一陣子王八了。”盧棄苦笑著說。
“如此說來,哥,你是要……”結合那幾句《道德經》,樊噲終於理解了盧綰父子究竟在說什麼,忍不住搖頭歎息“哎,他媽的,天下都是咱兄弟打下來的,現在卻要向彆人低頭!”
“低頭未必是壞事。”
盧棄在牢房外麵接了一句,苦笑著說“走進中尉大牢前,孩兒專門核實過,長安城十二座城門今天早上已經全封了,封城之後,所有進京奔喪的王爺都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俗話說王八活萬年,我父王若肯自汙,興許會跳下砧板,重歸大海。”
“哎,隻是苦了我哥了!”樊噲直歎息。
事實上,作為久居長安的京官,樊噲比誰都清楚如今朝局的詭譎動蕩。
他之所以從盧家父子進城開始,就處處回護他們,為的就是保他們平安。
如今盧家父子得高人點撥,終於看破朝局,決定自汙其身,樊噲其實是為他們高興的。隻是,隨著長安的封城,朝局就更加動蕩了。樊噲欣喜之餘,不免揪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