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效果,周喻言專門在選好主演後麵配角,就是為了拉主演過來搭戲。
這是他一貫的風格。
能被周喻言選定為主演,演技至少是過關的。
跟老演員搭戲最大的風險,就是被對方的戲帶著走,而喪失自己對這個角色的理解,導致接不住戲。
所以,熟悉周喻言的人,基本上都會選擇避開跟主演的對手戲。
演屍體雖然難出彩,至少穩妥。
但坐在周喻言身邊的黎安卻是親眼看見,演屍體的幾個人,他基本都是看兩眼就劃掉了,倒是選擇另一場鏡頭試戲的,他有好好考量,留下了幾個待選項。
黎安看了眼他的待選項,翻了翻自己麵前的演員資料。
都是有些實力的老手了,其中最出眾的,是一位上了點年紀的中年演員。
老實說,作為改變主角心態的角色,這樣看上去就閱曆深厚的人,顯然更貼合角色。
反倒是白雲深那種容貌太過出眾的,容易被本身特質蓋過角色亮點。
正想著,白雲深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黎安抬眼看去,四目相對時,卻被他的眼神震住。
該怎麼形容呢?
至少,它不該屬於白雲深。
正常跟在場的人做過自我介紹後,白雲深開始了他的戲。
那是非屍體的另一場戲夜幕裡,褪去了文弱的書生佩刀立於城樓上,沉眸望著關外影影綽綽的敵營火光。
明明是燈火通明的試戲場,白雲深麵對的也是空無一物的舞台,但他半側身抬手按在腰間,凝眸注視著某個方向的眼神,就好像他真的是佩刀站在城樓上的那個千夫長,盯著敵人所在,靜默沉思著什麼,手掌按在刀柄上,時鬆時緊,似主人沉浮難定的心。
時間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隻有一瞬,心有遲疑的書生摩挲著劍柄,垂眸輕歎出那句,“十年鐵甲寒,熱血報長安。”
輕緩的念白沒有太過強烈的起伏,但書生握刀的手卻漸漸收攏,緊按在了刀柄之上,像下了最後的決心。
來傳密令的少年將軍在他身後停步,略等了片刻才上前,將父帥交代的密令呈上。
那是一封讓書生率少部分兵力拖住敵軍,助大軍從後方突襲的密令。
以千人抵擋十萬大軍,便是依靠城池,也是絕不可能還生的險境,更何況他們被命令絕對不能撤退。
書生看了密令,留下竹籌信物,將密令投進了火中,看火舌舔儘薄紙。
舞台上沒有火盆,紙張隨著白雲深的動作掉在地上,但他的視線緊鎖在空中的某處,好似那裡正有一盆燃燒著的火。
跟白雲深搭戲的主演本是要順勢說台詞的,來傳信知道信中內容的少年將軍,無意間聽見了書生的念白,要故作輕鬆地邀書生戰後同遊繁華長安。
但搭戲的主演卻脫離了台本,靜看著密令在火中燃儘,問了句劇本上沒有的內容,“那兩句詩的後麵是什麼?”
臨時的改戲最考驗演員的反應能力,但這隻是一場試戲,先前還好好配合的主演突然改戲,讓人不免覺得他在欺負新人。
旁邊有人想提醒,卻被周喻言抬手製止。
台下起了短暫的風波,台上似乎並沒有什麼大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