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緊盯著那雙眼,心裡隱隱期望著。
期望他能彎了眼笑,笑著叫自己一聲“小長官”,調侃自己的不坦誠,不正經地糾正自己,哄著自己喚一些親密得讓人臉紅的稱呼。
就跟以前一樣。
但那雙眼更深沉了些,眉心往中間湊成一簇疙瘩,一本正經的語調,半點不像他這個人,“我大爺?但你看起來,比我要更年輕。”
很好,一些基本的常識還沒忘。
黎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等反應過來時,拳頭已經揮出去了。
時喻眼一沉,擒了他的拳頭,還沒打算做什麼,就被眼前人撲了個滿懷,悶沉的聲音砸得他心生疼。
“騙子。不是說會回來的嗎?不是讓老子等你嗎?你多大臉啊,要老子親自來找!”
時喻僵站著,任由懷裡人發泄情緒,眉頭緊皺。
這種感覺讓他覺得陌生,又恍惚地覺得熟悉,心被另一人牽動的感覺,填補上了連日裡心中的空缺。
屈臂環在他身後,時喻將人困在了懷中。
“對不起。”
他覺得自己的道歉有些莫名,可還是這樣開了口,大掌按在懷中人腦後,一下下輕撫著安慰,“對不起。”
“你是複讀機嗎?隻會這一句!”
黎安心裡是有氣的,氣時喻還是氣自己,他分不清,也沒心思去分清,一股腦將怒火都發泄在了時喻身上。
拳頭落在後背上,時喻一聲沒吭。
能感覺到他的怒氣,但真的不疼,撓癢一樣。
時喻不知道複讀機是什麼,也不記得他是誰,但本能知道是該說些好話哄哄他的。
可不認識的人,要說什麼樣的好話,才能討他歡心呢?
時喻犯了難,沉默著收緊了圈著他的手,前幾天剛修整過冒了一茬青色胡渣的下巴輕蹭他額角。
“我想回去的。”
他斟酌著用詞,注意著懷裡人的情緒,將心底最深處的話吐露,“有人在等我,我記得。但我不記得回去的路了,不知道要回哪兒。”
“但我現在知道了,我要回去的地方……”
輕撫著懷裡人繃緊的脊背,時喻埋首在他頸側,深吸了一口氣,“是你身邊。”
微澀的聲音裡帶著笑,混著胸腔的嗡鳴,低沉而有磁性,“我找了好久,終於,找到了。謝謝,謝謝你,願意來找我。”
黎安的火氣倏地滅了,化了滿心酸澀,喉頭滑動著將哽咽都吞下,抬頭按著他肩膀將人從自己懷裡推了出去。
時喻順從地鬆開了他,看著他微紅的眼,抬指輕撫他眼尾,“彆哭。”
黎安拍開了他的手,“老子沒哭,眼睛被風吹的。你選的什麼破地方?灰塵這麼重,簡直不是人待的。”
盯著他的眼看了一會兒,時喻抿了抿唇,收回了手,另一隻手卻緊握著他不放,“不會再分開了。”
黎安哼了一聲,“你上次就這麼說。”
“這次是真的。”
見他要甩開自己的手,時喻有些急,猛地收緊了手,直到聽見他吃痛地悶哼,才連忙鬆開些許,捧著他被自己捏得有些紅了的手,心疼又愧疚,“對不起。”
“閉嘴。”
黎安聽見他道歉就心煩,“你對不起我的事多了去了,光嘴上說有屁用!”
真不好伺候。
時喻為難又無奈地盯著他,“好,我不說了。都聽你的,你怎麼罰我都行,彆生氣了,動怒對身體不好。”
黎安瞥了他一眼,“你都把我忘了,我身體好不好,關你什麼事?”
“當然關我的事。”
時喻將賭氣想撇開自己的人拉回來,指尖摸到他頸後,撕開了他的信息素阻隔貼。
熟悉的味道縈繞鼻間,讓他越發確定眼前人是自己心心念念一直所尋找的,“我身上有你的味道,你是我的oa。”
黎安在他身上嗅了嗅,“我怎麼聞不到?”
時喻將自己脆弱的腺體暴露在他眼前,指尖按在頸後皮肉上,示意他看,“這裡,被你標記過,你的味道就一直留在了我身體裡。聞不到,但我能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