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如此模樣,僅我一人知曉足矣。”
短暫停頓後,嚴季初接上之前的話,瞧著黎安那嫌棄的眼神,他倒是越挫越勇,握了黎安腳踝,上手撩他褲腿,低垂了眼瞼,混進去一句教訓,“為了麵子諱疾忌醫,可不是好習慣。”
被他這一鬨,尷尬得腳趾抓地的黎安,倒是稍平複了心中羞惱,順著他的動作抬腳,赤足踩在了他肩頭,“你倒是教訓起本王來了。”
瞧著他的動作,嚴季初眼神暗了些許,喉結一滾,從他足上挪開視線,拿了藥膏和軟布,仔細為他上藥,“不是教訓,是關心。”
嚴季初一邊給黎安處理傷口,一邊絮絮念叨,“什麼事都自己逞強。我知道你不放心我,怕我受傷出事,你也不想想,若是你出了事,受了傷,我就能好過了不成?你既然提攜我當大將軍,當兵馬總督,將我困在京城裡閒著,自己在外頭衝鋒陷陣,你……”
他話還沒說完,下巴突然被人抬起,還沒回過神來,唇上溫軟的觸感,驚得他將剩下的話都堵在了喉嚨眼兒。
耳邊終於清淨了,黎安撒氣一般在他唇上咬了一下,將他鬆開,垂眸幽幽盯了他一眼,“囉嗦。”
嚴季初抿抿唇,盯著他瞧了一會兒,最後無奈歎了口氣,站起身來,示意他褪了外衣,要替他處理身上的傷。
“真沒那麼嚴重。”
黎安嘴上如此說著,倒也是配合地將衣衫褪到腰間,露出結實肩背,以及新舊摻雜的傷痕。
嚴季初抿了嘴,拿軟布沾了藥膏輕觸他傷口,惹得那肩背顫顫地抖,不由得越發放輕了動作,心中生疼,“疼嗎?”
“還好。”
免痛開著,黎安本人是感覺不到疼的,隻是身體會本能地給出反應。
這落在嚴季初眼裡,無疑就是不想自己擔心的逞強,心裡酸澀摻著微怒與無奈,又最終都被心疼蓋過去。
默默為黎安上了藥,嚴季初站在一邊,靜靜看著黎安整理衣衫。
黎安被他看得不自在,無奈歎氣,“你不是都看見了?隻是些皮肉傷,上了藥,過兩天就好了。”
黎安倒也不是敷衍他。
竹青的藥好,皮外傷最多三四天就能脫痂,時間再長點,疤痕都不會留下。
也是回京前幾天,乾了一場仗,在京郊還被埋伏了,才留下了這些傷痕、傷疤。
就是怕嚴季初絮叨,黎安才沒想現在見他的。
也有些鬨彆扭就是了。
黎安瞥了眼,沉默站在旁邊的人,乾脆轉了話題,“我確實有事要你辦。”
見黎安說這話,嚴季初的臉色緩和了幾分,“你說。”
黎安想了下,將沒處理乾淨的一些細枝末節都跟嚴季初說了。
那些事危險性不高,但也不是半點風險沒有,最主要的是麻煩,費時費力。
黎安實在是沒有耐性去跟那些人周旋,正好嚴季初為了自己不跟他商議而鬨彆扭。
黎安一尋思,就將這事丟給他去處理了。
這叫做知人善用,絕對不是嫌麻煩,偷奸耍滑地光明正大地摸魚。
在心裡肯定著自己,黎安乾脆將輔佐小皇帝的麻煩事也一並轉手了。
“……”
看著眼前立刻撂挑子當起甩手掌櫃的黎安,嚴季初有些哭笑不得,“給我這麼大權力,你不怕我反了?”
雖說自己希望他能多依賴點自己,彆什麼都一個人扛,但他這是不是有些過於依賴了?
黎安看了他一眼,不甚在意,“行啊,你反一個給本王看看,賞你耳刮子嘗嘗。”
“豈敢,豈敢。”
嚴季初沒忍住笑,誇張地朝他彎了腰,裝了諂媚模樣,“既然是殿下的吩咐,小的自當鞠躬儘瘁,躬耕親為。”
“少貧嘴。”
黎安起身攆人,“夜深了,早些回去。明日起,有的是你要忙的事。”
直起身來,嚴季初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往裡間走,“一忙起來,就不知幾時能再得空見你。留我一晚?”
黎安回頭,上下將人一打量,“彆臟了我床鋪。”
嚴季初拍拍身上爬牆沾上的灰,“我洗過澡來的,衣服也是新的,褪了外衣就是。”
“你倒是準備充分。”
黎安坐在床沿,抬眸看著他,“正事上如果有這麼縝密的心思,何至於被人打落進水裡?”
被翻舊賬,嚴季初打了個哈哈,褪了外衣,往他被子裡一鑽,拍了拍身側,“殿下,該就寢了。”
黎安被氣笑了,“不要臉皮。”
嚴季初都被罵習慣了,渾不在意,“殿下似乎隻會這兩句?”
黎安抬腳給他踹裡邊兒牆上貼著,重新扯了床被子蓋上,“給你罵高興了是吧?睡不著就滾出去看大門。”
盯著黎安後腦勺,嚴季初閉上眼安分了一會兒,聽得黎安呼吸平穩了,又悄悄睜眼,做賊一樣鑽進他被窩,伸手將人抱進懷裡,在他發間輕輕蹭了蹭,才滿足地睡去。
第二天清晨,黎安毫不意外於自己在某人懷裡醒來,就是腰硌著有點兒不舒服。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後麵更精彩!
黎安剛一抬手,想從他懷裡出來,嚴季初就醒了。
“早。”
迷迷糊糊的,嚴季初的聲音有些悶沉,俯首在懷裡人發頂落下一吻,才不舍地將人鬆開,“可睡得好?”
“不太好。”
黎安立時坐起身來,揉了揉脖頸,垂眸落在嚴季初被自己枕了一夜的手臂上,“胳膊太硬了,差點兒給本王睡落枕。”
嚴季初眨眨眼,活動了一下酸麻的手臂,“謝殿下誇獎。”
“並沒有在誇你。”
“嗯?難道不是在誇我肌肉結實,很能給人安全感嗎?”
“本王覺得你應該治治腦子。”
……
說說鬨鬨的,兩人一道去上了早朝。
老太師看著跟黎安一同上朝的嚴季初,眼珠子瞪得跟見了鬼一樣,下了朝悄悄拉著嚴季初嘟囔,“你一大早不見人,是被他叫去攝政王府了?攝政王找你何事?”
嚴季初有些心虛地咳了一聲,“有關削藩,總是會有人不滿。雖然藩王迫於攝政王的威壓,簽了同意的文書,但總有些會想搞小動作,殿下找我商議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