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手指有節奏敲擊桌麵的聲音在廳堂中格外的響。
這間房間很大,而且並不空曠,裡麵還坐了不少人。但是這些人都沉默著,一言不發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手指的聲音其實很煩,脾氣暴躁的夏侯淵聽得頭上青筋都在跳。可他又不敢反駁什麼,因為敲桌子的人是曹操。
這些人都在等,等待著各自關心事情的後續。
荀諶在等王子服的口供,他全權負責針對王子服身後那些士人的計劃。說實話他其實對王必有些不耐煩了,王必的忠誠無需質疑,但王必的辦事能力卻有待考量。
荀諶需要的是王子服的口供嗎?他不需要。
他隻是需要一張有王子服簽字畫押的紙罷了,至於上麵寫的是什麼荀諶根本不關心。
有時候荀諶會想起王修,王修的辦事能力毋庸置疑,可惜不是和他們一條心。
陳宮等的是許褚的回報,他負責分析西域那些人的意圖。隻是對此他沒有抱太大希望,畢竟人家在洛陽已經進行了好幾年的活動了,他們再厲害也不可能幾個時辰就弄明白。
夏侯淵等的是曹操的命令,他很清楚曹操將他留下來不是不想打西域那幫人,隻是時機沒到,等時機到了他就是先鋒的不二人選。
陳群等的則是夏侯淵,如果定下來要打,以夏侯淵的習慣行軍必定一日百裡,作為後勤主管,他必須和夏侯淵商量一個合適的後勤方案。
曹操同樣在等,不過他和自己麾下臣子們等的東西不同,他在等天黑。
月黑風高,凶鬼橫行。
他相信呂正能聽得懂他說的話,他相信呂正能辦得了他的事。
曹操想的沒錯,呂正確實是在為他清理麻煩。但曹操又想錯了,呂正從不是什麼凶鬼,他是一隻惡獸,白日食人的惡獸。
雨一直沒有停歇,反而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晶瑩的水滴從高空劃過,摔碎在地麵上。
可那清脆的響聲卻掩蓋不住屋內傳出的似是難過,又似是舒爽的呻吟聲。
房間內有一對正在苟合的男女……
呂正就站在房間外,他不理解這種事到底有什麼歡樂的,不過他尊重這些。生命的延續是頭等大事,是人內心中最純粹的欲望。你可以說它是欲孽,卻不能說它肮臟。
當然,如果這裡不是一個妓館,這份欲望中又夾雜了太多的利益,呂正絕對不會在這裡逗留哪怕一息時間。更何況他第一個目標就在裡麵。
裡麵那個正在賣力運動的男人是誰呂正一點兒也不關心,他在意的是男人身下的那個女人,霧雨木欄的頭牌——崔霧靈。
人如其名,崔霧靈是個仙氣飄飄的女人,霧雨木欄中的霧指的就是她。然而這個女人仙氣雖足,但豔名卻名滿洛陽,舞姿更是一絕。很多達官貴人都請她過過府,曹操也不例外。
曹操這人其實挺放蕩,再加上文采出眾,這種事情沒少乾。可是他有一個非常不好的習慣,他不在意自己喝的是第幾鍋湯,但是他喝過的湯彆人就不能喝。
講道理隻要曹操將崔霧靈接回去,沒人敢說些什麼。畢竟隻要把鍋端走,想喝什麼湯,怎麼喝湯都是你自己說了算。
可曹操在麵對崔霧靈的時候隻有欲望,他看人極準,三兩句話便套出了這女人的身世並不是她說的那般是落魄世族小姐,隻是一個功利心極強的蕩婦。
曹操不想家宅不寧,所以便沒再理會這個女人,隻是將她的事玩笑一般說了一下。
不過既然要做狗,呂正就沒有將其視為玩笑。而且崔霧靈身上還有一個他很需要的東西。
青紗隔斷,粉緞蒙牆。嫋嫋青煙中散發濃烈而又迷醉的氣味,散落一地的酒具中殘留的液體揮發到空氣中,還未嘗試便已醉人三分。
呂正從窗口翻進房間,看到眼前一幕,隨手挑起一個酒壺嗅了嗅。這裡麵的酒水可比自己剛剛喝的要好上太多,清澈而又醇厚。
呂正忽然覺得崔霧靈就這麼死了或許也不虧,再清純的婊子也比不上放蕩的世家女,更何況崔霧靈的裙帶並不緊,能有現在的社會地位已經是積德了,該享受的都享受過了,沒什麼值得留戀的了。
床榻上激烈的征伐似乎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男人的喘息聲愈加粗重,女子的呻吟也逐漸變得高昂,呂正覺得這便是最佳的時刻。
身影猶如鬼魅般閃到圍帳後麵,忽如其來的陰影讓精神有些朦朧的崔霧靈有些分心,然而她最終隻看到了那一抹寒光。
短劍沒有任何猶豫,從男人後腦貫入,嘴巴穿出。順勢下壓一劍便刺穿了崔霧靈的左眼,穿過頭骨釘在了床榻之上。
這一對男女連最後的慘叫都沒有機會發出,便雙雙踏上了前往冥府的道路。
這一招對於呂正來說並不輕鬆,人的頭骨很堅硬,他用的又是十分普通的短劍,想要達到這種效果在一瞬間他幾乎爆發了自己全部的力量,床板上的短劍甚至都拔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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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沒關係,呂正也不想拔出來。就當是他送給兩人的陪葬了,在地下也能有東西鏈接著他們,這就挺好。
況且呂正也沒想著要留活口,他想要的東西可以自己找,不需要其他人線索。
事實上那東西也非常好找,不過是一塊腰牌而已,有了它便能自由出入它主人家的府邸。
呂正在一個十分顯眼的架子上找到了一個匣子,裡麵放著好幾塊兒腰牌。看到這些腰牌他嘴角不自覺勾起諷刺的笑。
腰牌這種東西不是十分信任的人是根本不可能給的,不然很容易被刺客混入府中,對主家的人身安全造成極大的威脅。
現在卻出現在一個勾欄女子的匣子裡,被她當作了藏品。
隨手拿起其中一塊兒,將其餘的腰牌擺放整齊,呂正便從來時的窗子跳了出去。房間裡的事就不需要他處理了,曹仁會解決一切麻煩。
至於死的男人是誰同樣不重要,他的名字會從任何有記載的地方消失,甚至霧雨木欄也不會存在太久。這裡產生了一個有關於統治者的秘密,那這裡注定不會有好結果。
呂正的下一站是大行令士孫銘的府邸,他要殺死的也是這個叫士孫銘的人。
大行令不是什麼大官,秩六百石的俸祿在地方或許能作威作福,但在洛陽真的不夠看,隻是這個士孫銘卻有著不得不死的理由。
大行令是大鴻臚的屬官,所有外來朝貢的番邦都要在他這裡登記備案。哈木哈能在洛陽四處行賄身份卻沒有暴露,要說他士孫瑞不知道肯定不可能。可是他姓士孫,曹操還隻是個大將軍,沒有皇帝在手曹操拿他也毫無辦法。
隻是呂正沒想到自己這一行要比想像中順利很多,下雨天仆從們都躲在房裡,士孫銘家的圍牆對於呂正來說跟不存在沒有任何區彆,他很輕鬆便來到了士孫銘書房麵前。
聽到裡麵傳來孩童咿咿呀呀的讀書聲,呂正想起了當年他被呂強教導時的場景。那時他們幾個年紀還小,貪玩不肯讀書,被呂強抽的哭爹喊娘……
“什麼人!”
一聲暴喝打斷了呂正的思路,房門被人推開,來人厲聲喝問“你是何人!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