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殺人夜。
炙熱的鮮血順著脖頸噴灑而出高高濺起,殺人者在這漆黑的夜色中卻仿佛能夠察覺一般靈巧的躲避開來,讓那星星點點的紅斑染紅了周圍的枝葉。
他的技巧非常高超,割斷動脈的同時捂住死者嘴巴的手用力往後一掰,儘可能讓鮮血向前噴濺。
不僅如此,他的力道也恰到好處,殺死對方的同時做到了不讓對方發出聲音以及過大的動作,甚至都沒有傷及到短刀的刀刃。
他是一個沒有一絲憐憫的殺手,是個恐怖的屠夫,是個殺人如吃飯般熟練的戰士!是個……丈夫,是個父親,隻是個普通人……
因為似他這般身手的並不少,身後足足還有兩百個。雖說這種暴虐的手段沒有人教,不是天生就會。但經曆過足夠多的戰爭後,這些自然而然就熟練了。
畢竟他活過了山匪的襲擊,亂民的搶掠,黃巾的崛起與衰落,黃巾的內戰,四處劫掠,被人圍剿等等……
不知何時,和他有共同經曆的人都給自己起了一個外號,他們稱他們自己為箸。
沒錯,就是筷子。
筷子很重要,筷子也沒有那麼重要。而他們的殺人技就像使用筷子一般,稱得上熟能生巧。
張燕用實際行動告訴了袁軍的斥候什麼叫彆惹窮人。從萊蕪到原山幾十裡的山路,他帶著二百精挑細選的士卒在天黑之前便走完了。而且這些人還保持著還算不錯的精力,至少獵殺袁軍斥候的時候沒出什麼亂子。
這些由最底層百姓組成的軍隊在某種程度上來說要比訓練有素的專業軍隊好用,為了誌向當兵的人幾乎沒有,所以沒糧沒餉很容易影響到士氣。
但這支幾乎可以說是被裹挾而成的軍隊沒什麼思想,在磨滅掉最簡單的善惡觀之後基本上可以稱之為永動的殺戮機器,忠誠的執行著上官所下達的每一個命令。
張燕對自己手下的表現很滿意,征戰沙場不就是為了功名利祿麼。將軍有了兵才能有權,才能擺脫賊子的名號,成為萬人敬仰的人上人。
一邊暢想著自己美好的未來,他一邊率領著士卒向袁軍軍營的方向走去。以往經年累月被河北軍收拾讓他十分不自信,可經此一役他忽然察覺到並不是自己太弱,隻不過是對手太強罷了,袁軍不就不堪一擊嗎?
自信心的膨脹讓張燕的心態發生了一些變化,他甚至在考慮要不要來個深夜劫營立個頭功,讓自己的聲望高過樂進,能夠獨掌一軍才好。
左思右想,張燕發覺自己的計劃怎麼想怎麼合理。等來到袁軍軍營邊觀察了一段時間後,他便帶著手下在附近潛藏了起來。他在等時間,待到子時一過,便是他揚名立萬的時刻。
其實張燕沒有發現自己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將領,他的武藝雖然沒得說,可將領和草寇不一樣,不能憑借一番勇武就能闖出名號。不過他確實是個合格的首領,居中調度、保境安民做得確實不錯。
可惜沒有多少人願意研究這麼一個草寇的首領,被更多人關心的是他的曾孫張林。這就導致王弋犯了一個錯誤,任命張燕為樂進的副手,代價則是慘痛的……
子時已過,張燕望著燈火通明的營寨悄悄發出了進攻的命令。
兩百人分成四隊,各自找了一個相對陰暗的角落,紛紛順利爬上了營頭。
這本是讓人興奮的事情,上了牆就意味著能夠偷營了。然而張燕的臉色卻陰沉了下來,因為他發現原本他忌憚的守營士卒全部都是草人,沒有一個是活的。
這座大營是個空營……
“王當,你帶人去看一下,營中有多少營帳,可容納幾人休息。”張燕的反應非常快,立即意識到這是個陷阱,迅速下達著命令“孫輕,你趕緊去向將軍回報,就說這裡是座空營,讓他小心防範。杜長,你帶人去……全都回來,跟我走!”
天邊忽然傳來了隱約的喊殺聲讓張燕臉色大變,隨即更改了命令,帶著部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那裡一定發生了戰事。
戰事……確實發生了,樂進被人引入了埋伏圈,臧霸正親自率兵對他們發動攻擊。
臧霸此時非常愜意,居高臨下的他隻需要下達兩個命令就好。放箭以及丟石頭。
樂進的反擊卻非常慘烈,這是一個山穀,後路被弓箭手封死,想要出去唯一的方法就是衝上山和對方拚個你死我活。
為了能逃出生天,樂進再一次發動了他本命技能——帶隊衝鋒。
在他的帶領下士卒們爆發出了驚人的戰鬥力,腳下仿佛生了鐵釘。無視山勢陡峭,嗷嗷怪叫著向山上發起了亡命衝擊。
可惜這些衝擊都是徒勞的,箭矢如同暴雨一般收割著一條又一條的生命。巨石猶如飛蝗啃噬莊稼,將一個個衝上來的士卒撕咬成一堆碎肉。
黑夜似乎給了樂進一些便利,讓這些亡命的人不至於因為同伴的慘狀而崩潰。可黑夜同樣給了臧霸一些便利,根本沒人知道山坡上到底有多少人在射箭,弓箭手又在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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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的,這樣不行!”吳懿雙眼通紅,這是他出的計策,他要負責任的。
吳班也知道這麼硬衝根本不是辦法,一把拉住身邊組織人進攻的白繞喊道“白校尉,敵暗我明,先滅火!”
“說的簡單,他娘的都是火油,怎麼滅?”
“用沙土。”孫福眼神陰沉的可怕,沉聲吩咐“白繞,帶著你的人用沙土將火焰覆蓋住。於毒,你手下都是盾卒,去守衛白繞。吳家小子,呃!”
一支利箭穿胸而過,孫福不敢置信的看著胸前傷口,緩緩跌倒在地。
吳氏兄弟趕緊上前扶住,孫福卻強撐著說道“白繞於毒,速去!你們也不要管我,去將樂將軍接應回來,舍棄……舍棄一部分人……兩麵……兩麵突圍……”
“吳班你去!”吳懿一腳踹開武藝相對好一些的吳班,自己拿過令旗開始指揮周圍的士卒進行防禦反擊。
吳班隨手抄起一麵盾牌發了瘋一樣朝樂進衝鋒的方向奔去,連行氣的技巧都用上了。
不得不說或是老天關照吳班,或是老天看樂進不爽。樂進一向無往不利的衝鋒這一次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反而被阻攔在半山腰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樂進總是有一種被克製的感覺。自己越是靠近對方的陣線,石頭的壓力就越小,箭矢就越密集。跟隨在他身邊的士卒盾牌上基本上都插滿了箭矢,有的根本就不敢露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