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一個勢力的崛起真的很奇妙,幾百人一個契機就可以忽然強盛,占據大片土地,領導百萬民眾。
馬騰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崛起的標誌就是擋住了交州軍入侵武陵的攻勢。
很難想象幾百人是如何擋住並擊敗數萬大軍的,可當視線落在交州軍戰鬥的場景時也就了然了,想擊敗這麼一支軍隊不要太容易。
城池攻防戰永遠是最血腥的,城牆就是最好的防禦依托,曆史上幾百守軍成功防禦數千上萬敵人的案例屢見不鮮。
但那些都是大城,隻有極少數非常優秀的將領才會憑借小城以少勝多。除非將領是個棒槌,否則用人命填也能將小城填滿。
有趣的一幕出現了,兩種非常不利的局麵同時出現在如今龍編城攻守雙方的身上。
龍編真的不是一座大城,即便它是交趾郡的治府,是整個交州的政治中心,可它的城牆也隻有三人高,厚度不足兩步。
士徽在指揮方麵也確實是個棒槌,既不懂圍三闕一,也不懂梯次進攻,就那麼下令讓土人的軍隊一窩蜂的衝上去。
雙方的指揮官都不高明,士壹除了下令放箭和扔石頭以外也沒什麼好的應對,隻能大聲鼓勁鼓舞士氣,許諾下更多的好處。
諷刺的來了,兩個同出一族的漢人為了家產在打仗,可雙方口中說出的語言卻沒有一句是官話,甚至連地方漢人的方言都沒有,全都是各族的土話。
好在士壹的優勢還算大一些,守軍經曆了袁徽兩個月的訓練,多多少少還有些軍隊的模樣。而且對麵說是沒有攻城器械,那就是真沒有。
士徽部下進攻唯一的攀爬工具就隻有雙手和雙腳,他們隻能憑借著在叢林中生活練就的爬樹本領來登城作戰。
而且土人的士氣是一個大問題,由於出自同一個寨子的人大多都是親屬,隻要有人死了,周圍的人立刻就會哀聲哭嚎。這種情緒非常容易傳遍全軍,導致全軍的士氣遭受毀滅性打擊。
士徽已經組織了數次攻城,往往還沒到城下這些人就已經敗退回來了。
士徽又不敢動用漢人軍隊,這些土人的頭人效忠的可不是他,而是他的父親。頭人們願意拚死戰鬥完全是為了給士燮報仇,在這些人心裡士徽還沒有資格領導他們。
攻防戰打得非常激烈,一來一回好不熱鬨。可這跟血腥卻一點邊兒都不沾,打了將近一個時辰,雙方總共還沒有陣亡一百人,這是一個多麼仁慈的戰績?
最後還是士徽實在看不下去了,下令鳴金收兵擇日再戰,這才讓龍編城下安靜了許多。
士徽的戰鬥力雖然不強,但陣勢足夠唬人,即便士壹贏得了這場戰鬥,龍編城內的百姓依舊騷動不安。
這些生活在蠻荒之中的人更願意遵從叢林法則而不是仁義道德,他們已經預見到了若是龍編失守,他們的結局會是如何淒慘。城中的百姓將全部淪為戰利品,成為地位最為低賤的奴隸。
沒有哪個正常人願意去當奴隸,龍編城中流言四起,甚至有人說士壹已經戰死在城頭,士徽馬上就要入城了。
不得已之下,士壹一邊命人張貼安民告示,一邊趕緊召集了一部分百姓號召共同抗敵。
“諸位鄉親,不論爾等是何民族,在我兄長的治理下諸位在交趾也算安居樂業。當下我兄長死得不明不白,冤屈無處昭雪。我本是為報仇而來,可實在不忍看到諸位身處混亂之中。如今士徽在外,卻汙蔑我為凶手。數萬大軍麵前我等已無退路,若不能拚死一戰,破城之日爾等皆為籠中囚奴。在此我懇請諸位萬眾一心共同禦敵。我之才能雖不如兄長,但我亦願延續兄長之法度,做到饑有食、寒有衣。請諸位助我,共破那不孝之賊!”
士壹的講話很樸素,沒什麼大道理,是純粹的民生需求。但民生需求已經是這個時代民眾的最高需求了,士燮的統治很有說服力,士壹得到了全城的支持。
百姓有力的出力,有人的出力。拆了房屋當做守城的器械,生火造飯犒勞守城的軍士。
彆誤會,龍編不是沒有有錢人,可他們隻是純粹的有錢而已。邊郡之中錢財並不是硬通貨,奢侈品在關鍵的時刻也沒什麼作用。
不過龍編的富戶世族還是很給力的,硬生生給士壹又湊出了兩千守軍。這些人彆看武力值可能不行,但裝備著實不錯,至少要比正規的守軍強上一個檔次。
人人都裝備了鋼鐵打造的兵器,長矛長槍也不像土人那樣整個尖銳的竹子樹乾湊合,土人中隻有為數不多的高手才能拿著青銅的武器,城內城外都是如此。
得到了支持的士壹鬆了口氣,但同樣也陷入了茫然。他已經和侄子撕破臉了,以後這交州誰來做主?
真的要像說的那樣自己做主嗎?
士壹對此非常不自信。他是一個聰明人,聰明人最聰明的地方就是對自己的能力有著清晰的認知。
士壹的能力都是丁宮教的,丁宮教他隻是因為回京述職的路上士壹伺候的足夠好,足夠周全。他很清楚自己可以成為一個合格的輔助,卻挑不起交州的大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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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兄長走了就必須有人站出來,若是士家落在士徽手裡,說不定用不了三代就會家破人亡。
矛盾的心理讓士壹有些痛苦,他想找個人傾訴這些痛苦,他想有人幫他做這個決定,要是袁徽在這裡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