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弋這個年過得可以說是相當惆悵。
他賺了。由於河水泛濫,他的商會足足賺了能夠買下半座城的錢。
可是整個河北虧了,虧得褲衩子都不剩,財政赤字看得王弋眼角飛到了天靈蓋。
糧食支出是個老生常談的問題,出了洪災誰也沒辦法,何況還打了大半年的仗。
真正要命的還真就是錢,荀彧和劉德然修河道需要錢,災後重建需要錢,穩定市場更是需要花不完的錢。
然而最大的問題還是在遼陽。鐵礦石的買賣雖然歸為了州府,可打造的成品把持在個人手上。
沒辦法,官府弄出來的菜刀百姓都不喜歡,就彆提真正的交易大頭兵器了。
私人鍛造的東西比官府好,官府就隻能賺個原材料的錢。
個人裡最賺錢的還不是彆人,正是王弋自己。遼陽的那些工匠本質上是屬於他私人的,州府想要采購同樣要花錢,隻是價格相對低一些罷了。
不要小看百姓的智慧,他們在大決策上麵或許不行,但在小手段上有著自己獨到了理解。
遼陽的工匠們從州府急切的態度中敏銳的察覺到自己的重要性,所以他們並不著急。給王弋乾活錢財和物質的保障相當到位,到了官府雖然有了官家的身份,最多也就當個不疼不癢的小官,有的甚至當不了官,就更彆提物質保障了。
這種傻子都會做的選擇,工匠們就是要硬耗,生生耗到州府強征他們為止。
不得不說利益最大化算是讓他們給玩兒明白了,王弋又不想實行官籍那一套,現在他需要創造力和天馬行空的想象力而不是一幫混吃等死的家夥。
所以王弋這個年節過得簡直要命,無數事情需要他決策和取舍,再加上王家就隻剩下他和妹妹王泫兩個人,當真是無比冷清。
好在他還有三個老婆,湊上一桌麻將好歹將這個磨人的節日給糊弄過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商人本質的甄薑對於賭博幾乎沒什麼抵抗力,王氏商會喜提新商品一件。而且甄薑不打算放過任何層麵,麻將的材質從象牙犀角玉石琉璃到木雕石刻通通不放過,打算收割所有人的錢。
當然,這都不是什麼大事。對於王弋來說家中的大事隻有一件,他收養了辛毗的兒女辛敞和辛憲英。對於辛毗的離世王弋非常心痛,在感歎人生無常之餘從荀彧手中接過了撫養權。
主要是王弋真的不信任唐氏這個人,荀彧那幾個兒子養的都不怎麼樣,才能很是一般。
而對於整個河北的大事就有些不尋常了,在年後第一次議政後王弋頒布了一個法令,他明令禁止了所有家族行商代理這種行為,不允許出現白手套這種職業。他治下的所有世家想要做生意就必須親自下場,擔憂名聲那就餓著,否則一旦被查出來統統罰沒充官。
行商代理是天下世家中的潛規則,商人地位低賤,高貴的文人是不屑於參與到商事之中的。
大多數人都覺得這是王弋在為自己的夫人洗白,洗去甄薑身上不光彩的過往。有些人覺得沒什麼,應該隻是一個表麵工作罷了,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可有些人卻覺得這是王弋昏庸的開始,為了一個女人在政令上如此放肆,將來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隻有極少數人嗅到了不尋常的味道,沒人會忽然昏聵,王弋就算是昏了頭,他手下那些人也精得跟猴一樣,不可能不去勸阻,這條政令肯定有深意。
於是這些人就將目光放在了荀家身上,而荀家沒有令他們失望,果斷解散收編了數個小家族,並且將荀氏的大旗掛在了商會的牌匾上。
王弋如果頒布政令或許會被人無視,但荀氏有動作絕對會被人注意到。
一下子眾人紛紛跟風,並且等待著王弋的伏筆。
果然,一則人事調動被有心人發現了。
一直擔任書佐工作的崔琰被下放,鐘繇被從地方召回,韓浩出任平原太守,原本的平原太守徐邈被調回,司馬家新一代的老大司馬朗被征辟。
聯想到去年王弋想要更改官製的決議,看來是準備在今年實施了。
河北的官場開始出現騷動,不少人開始擔憂自己的地位。不過各方反應卻不同,有些人開始積極表現自己,希望臨時抱佛腳能夠得到賞識。有些人則對此非常不滿,有的甚至直接當著王弋的麵提了出來。
張範和張承兩兄弟對此就頗為不滿,兩人在一次廷議中滔滔不絕的從禮儀道德到民風民治全麵否定了王弋取消行商代理的政策,認為這樣會加大世人對錢財的向往,會導致整個社會德行缺失。
王弋聽的很認真也很仔細,甚至不住的點頭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