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班的能力還是相當可以的,要不然也不會在太守的位置上一乾就是十幾年。
可是在大漢當官吧,但凡在任上不犯錯,運氣再好一些治下沒有出現什麼不正常的天象,哪怕是個縣令基本上也會被調到中樞。大漢的中樞換人速度比流水還快,隻要有人提上一嘴,那問題就不大。
而且劉宏這個時期的官員,給點兒錢就都能調回去。酒泉雖然地處偏僻,土地貧瘠不方便刮地皮。可是酒泉挨著西域啊,刮不了地皮還薅不了羊毛嗎?
然而劉班兢兢業業乾了十幾年還是個邊郡太守,就是因為他的性子過於隨和,不得罪人也不巴結人……
涼州刺史都不知道換了多少個人了,這位還有心思給趙娥寫讚頌的文章,也不知是有心還是沒心。
可就是這麼樣的一個人,現在卻極度想要殺人,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了。劉班從未像這樣恨過誰,如今他將那人恨之入骨。
“將軍,下官不懂兵事,但下官對於權謀多少了解一二,且聽我細細道來。”劉班的雙手十指不停的互相敲擊著,臉上的表情都有些變形,“下官在酒泉多年,十分了解西域人。他們如果沒有一個靠山,對大漢根本生不起半點兒反抗之心。欺軟怕硬說的就是西域這些見風使舵的賊子。
賊人,賊人!哼!
要是沒有漢人給他們做主,西域三十六國誰也沒辦法統一起來。這些人身後站著的肯定是一方諸侯,要不然他們絕不會有這麼大的膽子。
將軍說他們想將我等一網打儘?那就對了!將軍可以看看,單說鄯善一國,他們奴役漢人奴役了什麼?將漢人貶為奴隸,但也隻是在地位上貶低,他們敢向奴役西域奴隸那樣奴役漢人嗎?他們不敢!這種完全相悖的態度,說明殺我們不是因為我等襲擊了他們,而是因為我們是漢人,會看穿他的陰謀!
我敢肯定,我敢肯定!此人一定是韓遂手下!是的……是的!就是韓遂手下!我自酒泉至北地花了將近一年時間,西域諸國憑什麼能在幾個月的時間內攻陷涼州全境?攻城拔寨不需要時間?漢人守將不反抗嗎?
沒錯,就是這樣!我說當初為什麼祿福忽然失守?哼!我還沒得到西域進犯的消息,卻先知道城破了!
狗賊!叛徒!不得好死!
涼州千萬百姓淪為奴隸,韓遂到底安得什麼心?他怎敢有如此作為!”
夏侯淵驚異無比,他看到劉班口水飛濺四處亂走,時而仰天長歎,時而破口大罵。要不是他知道劉班這是真生氣了,他還以為劉班瘋了。
“你是說……韓遂投降了?”
說實話,夏侯淵看著劉班的樣子心中居然有些發虛,猶猶豫豫的問“敦煌不是西域人攻破的,而是韓遂自己交出來的?可韓遂手下那些兵馬呢?好幾萬啊!”
“這……這下官也不清楚。不過韓遂在涼州影響力極大,聲望極高,絕大多數官員都願意聽從他的命令。將軍可見過姑臧的官員?鸞鳥呢?休屠呢?蒼鬆?張掖?我們將這幾城的百姓都牽了過來,莫說官員了,就算是個吏員都沒有,吏員的家人都沒有!”劉班越說臉色越凝重,這是他們忽略了的問題。
夏侯淵聽完也有些慫了,能當官的多少都是些有地位的人,在這個學閥壟斷的年代,那些人的天分或許不高,但才能絕對超過大多數人。
然而轉念一想夏侯淵更茫然了,疑惑的問劉班“劉太守,你說這些有啥用啊?如今涼州已經糜爛成這樣了,什麼陰謀陽謀都沒用,打下來就完了唄……對方的統帥是漢人,那就能和他講道理饒我們一命啦?”
寂靜,長久的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劉班像吃了屎一樣滿臉惡心,醞釀了長久的情緒,思考了無數的細節,結果他發現確實一點兒用處都沒有……
無儘的挫敗感襲上劉班心頭,尷尬的他都想要一死了之。
夏侯淵見狀便安慰道“不爽利吧?沒事兒!走,我帶你去宰兩個西域人痛快痛快,心情就爽利了。”
夏侯淵的緩解方式讓劉班直翻白眼,他是個文人,怎麼可能會因為殺人而感到痛快?提醒過夏侯淵注意敵人奸計後便告辭離去了。
其實夏侯淵現在也很煩,守城永遠是被動的,他不喜歡被動,他要主動!可西域那些重騎兵就是他天生的克星,要是有辦法能解決點重騎兵,夏侯淵保證自己能分分鐘衝爛西域人的軍陣。
滿腦子無奈的夏侯淵抱著遺憾入睡,第二天清晨卻被激烈的鼓聲吵醒。
聽到鼓聲的一瞬間夏侯淵便從床榻上蹦了起來,拿著兵器瘋狂向城牆上跑。
可是他剛跑上城牆就找了個角落縮了回去!沒辦法,遮天蔽日的羽箭猶如瓢潑大雨,不要錢一般潑灑在城牆上。
夏侯淵挪到一個角落往城外看了一眼直罵娘,西域新的一輪援軍到了,城外至少有五千弓箭手在向城牆上傾泄火力,壓得守軍根本抬不起頭。
能拿得出這麼多弓箭手的一定不是個小國,夏侯淵知道這麼守著不行,可形勢比人強,不行也得行。縱然有再大的火氣夏侯淵也必須憋著,他隻能一邊讓人注意躲避,一邊小心觀察著對方的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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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輪箭雨過後,戰場上出現了一瞬短暫的寧靜。攀上城頭的西域士卒和守軍麵麵相覷,似乎想要個對方所什麼,又不知如何開口。
“殺啊!”
不知是誰先喊出了彼此的心裡話,兩撥人以最快的速度將刀子捅進對方的身體,力求將對手趕儘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