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侍郎的計策不錯,周侍郎覺得誰合適出任刺史呢?”王弋並沒有表現出心中的憤怒,反而相當和善、
周侍郎見狀大喜,立即說道“臣舉薦……”
“不用舉薦了。”王弋打斷了周侍郎的話,直接任命,“不如就由周侍郎為孤管理一方吧。”
“萬萬不可!”周侍郎聞言嚇得腿都軟了,趕緊說道,“殿下,臣才疏學淺,怎能擔當一方封疆大吏?”
“哦?周侍郎既然都能出任刑部侍郎,還當不得一州刺史嗎?”
“殿下……臣隻是略通律法……”
“刺史最需要的就是精通律法之人。”
“殿下,按照規矩,臣不可以調任刺史啊……”麵對王弋的咄咄逼人,周侍郎終於想到了一個合適的借口。
然而王弋的眼神逐漸變得冰冷,他也找到了發泄的借口“既然周侍郎知道規矩,還精通律法,那你給孤說說,朝廷任免官職的規矩是什麼?”
周侍郎萬萬沒想到王弋會在這裡等著他,一時間竟然有些愣神。
他看了看王弋,又看了看荀彧的背影,雙腿再也支撐不住身軀,“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俯首哀求“殿下,臣知罪了……臣知罪了!求殿下網開一麵……”
其實他犯的錯說小不小,朝廷舉薦人才一項是吏部的工作,一旦朝廷缺少官員,吏部就會經過層層選拔,將人選的名冊以正式文書的方式交給王弋,讓王弋定奪,他貿然舉薦有結黨營私的嫌疑。
可是這個問題說大也不大,因為很多人才都是各部高官直接向王弋舉薦的,王弋也都應下了,算是一種私下的默契。
麻煩的是王弋如今將此事拿到了台麵上,私下便沒了默契,周侍郎除了請罪彆無他法。
王弋當然不會認同他的請罪,直接下令道“周侍郎,你是想結黨營私嗎?朝內重臣勾結外任刺史?來人,拿下!押入督察院候審。”
“殿下,臣冤枉,臣真的冤枉啊……”周侍郎被嚇得魂都飛了,一點點向後挪,想要躲避走過來的侍衛。
開玩笑,督察院頂著個人名,卻從來不乾人事,進去的官員出來時能有個全屍都是萬中無一,所要承受的痛苦他都無法想象。
可侍衛怎麼會讓他跑了,幾個人過來像拎小雞一樣將他拎出了大殿。
王弋隨後說道“設立新州之事暫且擱置,諸位有什麼良策可以給孤上書,到時孤自有定奪。諸位可還有事?”
“殿下,臣有事奏。”張承聞言站了出來,大聲說道“殿下,新州可以擱置,但新地卻等不得,臣以為還是應該遣人儘快開墾土地。據臣所知,夫餘百姓日常同樣以耕種為主,若長時間沒人打理,那些開墾好的熟地便荒廢了,日後開墾起來反而是一樁麻煩事,還望殿下早日定奪。”
“孤知曉了,還有事嗎?”
“臣無事了。”張承行了一禮,回到自己的位置。
就在此時,又有一人站出來說道“殿下,臣有事奏。”
清脆的女聲和當下的環境格格不入,重臣轉頭看去,卻看到王芷站了出來。
隻見王芷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聲音甚至夾雜著死寂般的感覺“臣彈劾各部主事三人、侍郎一人、員外郎十二人、郎官四十人……這些人無視殿下恩德,忘恩負義,與他國勾結,意欲謀反!臣已得到鐵證,請殿下定奪。”
“王芷,你休要信口雌黃……”
“哪裡來的鐵證?本官倒要看一看……”
“哼,督察院的證詞也能信?”
王芷並沒有說出官員的名字,但一條條質疑已經砸到了她的身上。
她沒有辯解,甚至連動都沒有動,就安安靜靜地等待著王弋的決斷。
王弋示意呂邪維持好秩序,笑道“三個,一個,十二個,四十個……各級官員從四品到七品,足有上百個了,在場的就會被帶走三分之一,你們真的想要造反嗎?”
“殿下,臣有話說。”一人聞言立即站出來辯解,“千百年來王朝興衰,朝代更迭從未停止,臣聽說過群起而攻之的無道昏君,也聽說過陰險邪惡的叛國逆臣。但是臣從未聽說過一個國家正在興盛之時,朝堂上存在一半的逆臣!
殿下,臣不敢保證在場諸位人人都忠於殿下,可是諸位也算兢兢業業,日日想著如何平定天下啊!
督察院此舉乃是構陷,分明就是想製造恐怖事態,敗壞殿下名聲!”
“我就說嘛,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對孤不滿意呢?”王弋眼神冰冷地看向王芷,冷喝道“王芷,你最好能拿出鐵證。”
“殿下,臣有馬尚書之子馬銘的供詞,臣以性命擔保,絕對沒有對馬銘用刑。”王芷說罷,從袖袍中拿出一本奏章。
王弋讓呂邪將奏章拿過來,仔細看了一遍後滿臉擔憂,沉聲說道“諸位,馬銘的供詞之中牽扯了太多機密,孤不能將其公諸於眾。但也正是因為這些機密,所有名字在策之人,需要全部閉門謝客,待孤查明真相,還你們一個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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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怎可如此!”
“是啊。殿下不可啊,若囚禁百官,百姓們會怎麼想?”
“殿下,我等冤枉啊……”
“殿下,我等自然不敢違抗殿下的旨意,但是朝廷要運行啊……”
一時間整個朝堂猶如菜市場般混亂,哀嚎聲、勸諫聲此起彼伏。
“夠了!”王弋拍案而起,怒喝道,“我知道你們有些人心中在想什麼,既然那麼忠誠,為何不去長安!哼!”
啊?
吵鬨聲瞬息而止,很多人都被王弋的話震撼到張大了嘴巴。
他們環顧著周圍的同僚,有那麼一瞬間,所有人對他人的信任都降到了最低點。
王弋坐下,語重心長道“在查明真相之前,孤不會罷了任何人的官,也不想罷免任何人。爾等就當時休沐了,好生在家休養,不要給孤添麻煩。”
他都將話說到這份上了,也沒有哪個不長眼的跳出來找事,一個個算是默認他的旨意。
王弋又對王芷說道“這件事光有馬銘的供詞不夠,孤要更多的證據,你隻有三天時間。”
“喏。”王芷行了一禮,退了回去。
王弋揉了揉自己的眼角,看起來相當疲憊,隨口問道“諸位還有事嗎?”
“殿下,臣有事奏。”陳禦史再次跳了出來。
王弋揮了揮手說“快講,快講。”
“殿下,臣彈劾禦史大夫沮授屍位素餐,有瀆職之罪。”陳禦史輕飄飄地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然而,這句話就像炸雷一般,在眾人耳邊響起,一時間看向陳禦史的眼神就像看待一個瘋子。
或許陳禦史是真瘋了,禦史大夫比他高了兩級,是他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而且這還是王弋建立朝廷以來第一次有人告自己的上官。
“陳禦史,禦史有風聞奏事之權不假,但是你參的也是禦史,必須要有證據才行。”王弋皺著眉在提醒。
他想到了無數種世家反擊他的手段,卻萬萬沒有想過有人竟然要拿禦史台開刀,而且還是致命的一刀。
“殿下,自禦史台開衙以來,檢舉貪官汙吏無數,吏治清明不能說全是禦史台的功勞,禦史台也是出了一份力的。但沮授任禦史大夫以來,從未上書過一次,從未彈劾過一人,皆是由禦史台諸位同僚勉力支撐。
諸位,本官在這裡問一句,諸位可曾見過沮授談何過任何一個人嗎?哪怕有一個,本官也願意接受誣告反坐!這難道還不算是屍位素餐嗎?”陳禦史說得慷慨激昂。
王弋的臉色瞬息萬變,冷眼旁觀著一眾臣子。
沮授是王弋平衡朝局之中非常重要的一個人,他掌握著禦史台的動向,可以讓王弋知曉朝局中政治傾軋的程度,並且做出應對。
況且沮授是禦史大夫,是禦史台的老大,需要他參與彈劾的人隻能是六部尚書和中書省的高官,彈劾其他人就是禦史在前麵衝鋒陷陣,王弋手下六部尚書的地位是不可能撼動的,中書省又有荀攸鎮著,根本用不著沮授出手。
但這隻是默契,並不是規矩。
沮授的所作所為確實符合瀆職之罪,如今被人提出來了,王弋就必須有所回應。
這是陽謀,陽謀隻能找破綻,不能硬拚。
“沮授,你可有什麼話說?”王弋將目光挪到了沮授身上,他打定主意,隻要沮授反抗,無論如何都會將他保下來。畢竟這是政治鬥爭,處於最頂端的王弋本身的地位就是破局最鋒利的武器。
誰知沮授卻搖了搖頭,笑著行了一禮道,“殿下,臣確實無能,無話可說。”
“殿下!他認罪了!”還未等王弋說話,陳禦史搶先說道,“既然他已經認罪,應當按律處理吧!”
“沮監海,你真沒有什麼要對孤說的嗎?”王弋根本不理會陳禦史,而是死死盯著沮授。
沮授抬手將官帽脫下,依舊笑道“殿下,臣確實犯了失職之罪,無話可說。”
“哼!”王弋冷哼一聲,轉身便走,邊走邊說,“將沮授貶為庶民,退朝!”
王弋確實被氣得不行,他覺得沮授背刺了他,如今可是政爭關鍵時刻,很多騎牆派還在觀望,若能保住沮授,那些騎牆派一定會站在他這一邊。
如今被沮授這麼一弄,就好像他連手下大將都保不住一樣,不知失了多少威信。
見到王弋走了,一眾臣子有的開心,有的惶恐,麵色各異出了王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