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不相信,懷疑地看她。
裴織隻好道“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射藝都很精湛,後來三皇子還當場揮毫,畫了一幅春日宴圖,畫工極好……”
說起來有些不好意思,每年承恩公府的春日宴,她都是奔著承恩公府的宴食去的。
承恩公府深得聖寵,府中的廚子都是昭元帝賜下來的禦廚,那廚藝自是好得沒話說,宴席上的食物都是頂級盛宴。
當時她躲在水榭裡吃吃喝喝,哪裡顧得上看什麼貴族公子。
長得再好看的男人,都不及一道美食吸引她。
但這些心裡話當然不能對老夫人說,回想宴會上那些姑娘們稱讚三皇子的話,直接複述一遍,當作春日宴的工作報告。
老夫人眸光微動,安靜地聽著。
等孫女說完,她握著手中摩挲得圓潤的佛珠,輕聲說“阿識,你覺得三皇子怎麼樣?”
裴織眨了下眼睛,故作懵懂,“三皇子自是人中龍鳳。”
“若是讓你嫁三皇子,你可願意?”
“……”
裴織這會兒真的驚了。
雖說人往高處走,勳貴之家都想和皇室聯姻,但皇子們的婚事,世人仍是較為鄭重的,威遠侯府自然也是一樣。
裴織放下蜜餞,用帕子擦手,正色問“祖母,您為何如此問?”
老夫人伸手輕輕地撫著她的發,聲音低沉,“阿識,你父親雖然不在,但你還是威遠侯府嫡出的姑娘,你還有尚書府的外祖家。”
裴織的外祖父是吏部尚書岑明湛,簡在帝心,是純臣。
也是因為有這位外祖父在,裴織縱使是喪父喪母之女,在婚姻市場仍是很受歡迎,世人看中的是她背後代表的勢力。
這也是宮裡的梅貴妃想讓三皇子娶她的原因。
裴織有些無語。
所以今天的春日宴,就算她躲在水榭龜縮著不出,也被人特地相看了?
回想三皇子在宴會上的表現,可不正是像開屏的孔雀,原來是做給她看呢。
“不過這事還沒定下,會如何也不知道。”老夫人柔聲說,看她的目光滿是憐惜,“阿識你也彆多想,放寬心,有祖母在呢。”
裴織靠在祖母身上,笑盈盈地說“祖母放心,我省得的。”
皇宮。
昭元帝在勤政殿接見承恩公和太醫令,了解太子病情,知道太子隻是昏迷,沒什麼事,終於鬆口氣。
至於太子為何突然昏迷,暫時查不出原因。
昭元帝皺眉,對此並不滿意,命令太醫一定要查出太子突然昏迷的原因。
太醫令躬身應是。
太醫令離開後,承恩公上前,一臉愧疚地請罪。
太子在承恩公府出事,承恩公府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皇上,太子殿下自入府後,一直待在碧宛軒,碧宛軒素來僻靜,閒雜人等輕易不會進去。太子自進碧宛軒後,除了伺候的下人,亦未有人接近,伺候的小廝說,殿下當時獨自一人在屋子裡,卻不知怎麼的,突然倒下……”
昭元帝倒沒有遷怒承恩公府,寬慰道“你們對太子之心朕明白,不怪你們。對了,老夫人沒事吧?”
承恩公府的老夫人身體不好,這些年都在小心地養著,皇帝很擔心太子出事會嚇到老夫人。
承恩公趕緊道“老夫人還好,臣進宮時已經醒來,有臣夫人照看,請皇上放心。”
昭元帝歎了口氣,沒再說什麼。
接見完承恩公,昭元帝去東宮探望太子。
天色已晚,東宮四處點上宮燈。
夜晚的東宮很安靜,宮人們走動間未發出一絲聲響,連蟲鳴都極少,幽靜得仿佛一個冰冷的囚籠。
昭元帝來到太子的寢殿,一群太醫守在這裡,不敢離開。
太子仍未蘇醒,安靜地躺在床上。
紫檀木燈架上點著一盞琉璃宮燈,燈光幽幽地灑在床榻內太子臉上。
太子的容貌肖似昭元帝,俊美無儔,是世間罕見的美男子。
可能因為昏迷之故,膚色蒼白,添了幾分羸弱,沒有清醒時的戾氣恣睢,瞧著也沒那般教人畏懼,倒是罕見地教人注意到太子原來也有一副不輸其他皇子的絕世姿容。
昭元帝坐在床邊的圈椅上,望著昏迷中的太子,神色晦暗。
突然,太醫令的聲音有些激動地響起。
“皇上,太子殿下好像要醒了。”
昭元帝趕緊看過去,正好看到太子的眼皮微微顫動,濃密纖長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輕輕地動著。
在皇帝期盼的目光中,太子終於睜開眼睛。
太子的眼睛是狹長的丹鳳眼,遺傳自元後身上最美麗的一部份,可惜此時這雙眼睛裡看向周圍的人極為陌生。
“贄兒,你覺得如何,身體可有不適?”昭元帝微微探身過去。
太子望著皇帝沒有說話。
昭元帝與太子對視,眼睛微眯,擺手讓室內的宮人和太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