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年進來就給老夫人行禮請安。
“祖母,姐姐,我回來了。”
老夫人笑嗬嗬地將他拉到麵前,摸著他的腦盤兒,含笑道“半個月不見,璧哥兒好像又長高一點。”
“其實隻長高半寸不到。”小少年有些不好意思。
老夫人笑著詢問孫子在岑家族學上課的情況,知道他在那裡學得很好,也沒人欺負他,心下稍安。
裴安璧是二房唯一的男兒,和裴織一母同胞所出。
如今二房隻剩下姐弟倆,不說威遠侯老夫人心疼,就是岑府的老夫人也心疼,方才會讓裴安璧去岑府族學進學,每半個月回府一次。
岑家是百年書香世家,讀書氛圍極濃,是威遠侯府所比不上的。
老夫人也希望孫子有出息,岑府願意讓孫子去岑家族學,那更是再好不過。
老夫人歇息後,裴織送弟弟回他的院子休息。
“四姐,最近沒什麼事吧?”小少年一板一眼地問,就算關心姐姐,也像是在做工作報告,將岑府的禮儀規矩學得個十足。
裴織好笑地問“我在府裡,能有什麼事?”
裴安璧撓著腦袋,終於破功,靦腆地說“四姐你沒什麼事就好。”
裴織哪裡不明白他的意思,擔心她在府裡被人欺負呢。
他們姐弟倆相依為命,沒有父母庇護,縱使有老夫人疼愛,但老夫人年紀大了,不能事事都找她作主。
其實這也是裴織主動去找外祖父,將弟弟送去岑家族學的原因。
外祖父和外祖母固然是疼他們的,但到底不是親孫子,不能越過威遠侯府管教他們。為了弟弟的前程,裴織私下找外祖父,將弟弟弄到岑家族學進學,總比留在裴家族學好。
等他滿十五,便可以送去驪山書院讀書。
稍晚一些,三房的主子都齊聚到壽安堂參加家宴。
威遠侯作為大家長,先勉勵一番幾個年長的孩子,爾後話鋒一轉,笑著說“玨哥兒已經十八,下個月就要成親,這個月就不去書院了,在家裡準備,等成親後再去。”
這次裴安玨回府,也和他的婚事有關。
婚事早就定下,就等時間一到,便能成親。
裴安玨被鬨了個大臉紅,再也作不出長兄嚴肅端方的樣子。
其他人善意地笑起來,笑得最開心的要數威遠侯夫人,她終於盼到長子成親。
丈夫靠不住,三個親生的孩子就是她的命根子,如果丈夫膽敢用她的三個孩子為裴絹鋪路,就算掙得個魚死網破,她也不罷休。
“還有安璽、安瑩的親事也要相看。”威遠侯很高興地說。
三房主母陳氏暗暗捅了下丈夫,三老爺裴炫道“大哥說得對,璽哥兒的親事確實該相看了,還要請大嫂幫忙相看。”
裴安璽是三房的嫡長子,陳氏對兒子的婚事十分上心。
威遠侯夫人含笑道“這是應該的。”
隻要侯府的三房沒有分家,大房就要負責各房的婚嫁之事,想到今年需要相看婚事的不僅有兩個少爺,還有三個姑娘,她就有些頭疼。
怎麼都紮堆來了?
是夜,昭元帝來到東宮。
因太子出事,東宮加強守衛,戒備森嚴。
昭元帝先召見守在東宮的太醫令,從太醫令那兒了解太子的情況。
太醫令道“請皇上放心,殿下如今每天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估計再用些時間,就能恢複正常,不再每日昏迷。”
上次承恩公府的春日宴,太子被接回東宮,當晚就清醒。
然而清醒不代表就沒事。
因為太子清醒的時間非常短暫,起初一天也就最多半個時辰,幸好隨著時間的流逝,太子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已然有好轉的跡象,提著一顆心的太醫們終於鬆口氣。
昭元帝聽完太醫令的彙報,讓他繼續隨時注意太子的情況,走進太子的寢宮。
寢宮十分安靜,連一個宮人都沒有。
這是因為太子喜靜之故,無法忍受有宮人出現在他的寢室裡,會讓他脾氣變得暴躁,整夜不能寐。
也因太子這些奇怪的癖好,昭元帝沒辦法為太子賜婚。
昭元帝進來時,正好是太子清醒的時間。
他坐在床前,看著醒過來的太子,問道“贄兒,今天可有想起什麼?”
太子撐著額頭,聲音有些虛弱,“想不起……”
腦海裡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逝,他正欲開口,腦袋猛地一疼,抬頭看去,正好看到宮人小心地進來。
他的眉頭擰起來。
宮人捧著藥,戰戰兢兢地走過來。
昭元帝端過托盤上那碗藥,溫和地寬慰他,“不急,總會記起的,有父皇在,你不用擔心。”這話也在寬慰太子,無人能動搖他的地位。
太子咽下嘴裡的話,乖乖地接過那碗藥,一飲而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