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心生疑惑,小心翼翼地抬起頭望向坐在高位之上的陳伽羅,輕聲詢問道“陛下,不知這首詩是否有題目呢?”
“另外,需不需要在結尾處署名呀?”
聽到秦如意的問題,陳伽羅稍稍沉吟片刻,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個人的名字——陳琦。
說實話,他內心深處非常希望能在這首詩的末尾署上陳琦之名,然而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其中緣由究竟為何。
可是,一想到這首詩得來的方式並不光彩,乃是秦鴣的手下趁著夜色悄悄潛入陳琦的書房盜取得來,他便不由得眉頭緊蹙起來。
眾所周知,他與陳琦之間的關係遠未親密到能夠相互贈予詩作的地步。
倘若真將陳琦的名字署於其上,那麼但凡稍有頭腦之人,隻需稍加思索便能推測出這首詩的是怎麼到陳伽羅手上的。
如此一來,對於身為一國之君的陳伽羅而言,其聲譽勢必會受到不小的影響。
思及此處,陳伽羅隻得無奈地揮了揮手,語氣顯得格外隨意“罷了罷了,無需寫上名字和署名,直接照原樣謄抄便是。”
秦如意大概猜到了這首詩是怎麼來的,也猜到了這首詩是出於誰的手筆,他心裡沒忍住吐槽了陳伽羅兩句,但是臉上卻看不出半點不對的神色。
秦如意極其小心地將紙張輕輕折疊起來,然後很謹慎的將疊好的紙放入自己的懷中,生怕稍有不慎會損壞它。
做完這些動作之後,秦如意再次向陳伽羅深施一禮,說了聲‘告退’後,這才緩緩轉身,退出了暖閣。
就在秦如意離去的瞬間,坐在暖閣中的陳伽羅像是突然被抽走了靈魂一樣,整個人變得有些失神。
隻見陳伽羅的腦袋無意識地微微轉動了一下,那雙深邃的眼眸直直地望向了正西方的某個位置。
陳伽羅的目光空洞無神,很明顯就是已經將自己陷入到了一種放空的狀態,完全對外界的事物失去了感知能力。
漸漸地,陳伽羅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之中,對外界的一切,徹底渾然不覺了。
若是此時有人長了一雙可以窺破一切的透視眼,並且能夠穿透那一層層厚厚的迷障,那麼此人一定會驚訝地發現,在陳伽羅所注視的那個方向,距離皇宮大約五十裡左右的位置,坐落著一座名為梅園的莊子。
而那裡,正是陳琦的家、
所以,此時此刻的陳伽羅究竟為何將目光轉向了這個地方,是有意還是無心?
或許隻有他自己內心深處才知曉其中真正的緣由吧。
中元帝國,中元城,西郊,梅園
蓉丫頭陪著陳琦享用過一頓豐盛的早餐後,便心滿意足地回到屬於她自己的那座幽靜小院裡去了。
與來時候的那種驚慌失措、手忙腳亂截然不同。
此刻蓉丫頭離開時可謂是滿麵春風、笑逐顏開,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嘴角一直高高揚起,仿佛都快要咧到耳根子後麵去了,開心得連嘴巴都合攏不上了。
等蓉丫頭離開後,陳琦這才走進了位於二堂左側的書房中。這段時間陳琦忙著接待和應付那些訪客,根本沒有時間處理公務,導致四府一驛的公務積壓甚多,他今天得趕緊將公務批複後,讓人遣快馬送回去。
馬上就要到四府一驛春種的時節了,他這邊偷一點懶,那邊耽誤的可就不是一點點的小事兒了。
剛剛踏進書房,陳琦正打算找個舒適的座位坐下,開始專心致誌地處理堆積如山的公務事務,誰知一眼就瞧見了那張平鋪在寬大書桌之上的紙張。
湊近仔細一看,隻見那張潔白如雪的紙張上麵,赫然書寫著一首氣勢恢宏、意境深遠的詩篇——正是前世漢末時期那位赫赫有名的政治家兼文學巨匠曹操所創作的經典詩作《短歌行》。
陳琦微微眯起雙眸,若有所思地凝視著眼前這首熟悉無比的詩詞,腦海當中飛速回憶著關於它的點點滴滴。
稍作片刻沉思之後,陳琦總算是回想起來這首詩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原來是他自己昨晚喝醉了,趁著酒興信手塗鴉寫下的這首詩。
不過,陳琦是實在想不出,當時他揮毫潑墨寫下此詩之際,內心深處到底懷揣著怎樣的一種情緒?
就連陳琦本人也想不通,他為什麼會寫《短歌行》這首詩;畢竟,這首詩的內涵,其實是有待商榷的。
簡而言之,它絕非普通臣子所能輕易落筆成章之作,至少對於絕大多數臣子而言,是萬萬不敢如此行文的。
遙想當年,曹操在撰寫此詩之際,已然貴為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曹丞相,彼時的他權勢滔天,掌控著大半個天下。
放眼四海之內,可以與他一較高下、分庭抗禮之人已是鳳毛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