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婠輕輕側身,馮傾月撲了個空,險些栽倒,她踉蹌轉過身,形容狼狽,“這根本就是你做的局!”
她可沒忘在廚房外麵撞到梁婠,若說這薑湯有問題,那定是她做的手腳,故意要在席間鬨出事讓她被責罰!
梁婠揚揚眉,“我也不過是禮尚往來。”
說起來她半點沒藏私,將張氏給的藥呼啦啦全倒了進去,生怕份量不夠不能讓崔皓儘興。
至於蘭陵公主麼,想要碰巧路過,也就是給婢女使點銀子的事……
憤怒讓馮傾月姣好的麵容變得駭人,“我好心幫你,你卻這樣坑害我?”
“瞧這話說得,你到底是幫我,還是在幫自己?”梁婠失笑,還當她傻呢?
其實,一開始並沒打算這麼快揭穿他們,直到她遠遠聽見河岸邊傳來傾月的呼救聲,這才起了疑,想要試探。
畢竟,沒有馮傾月幫忙,崔皓想要進入鬱林苑,很難!可他不僅來了,還知道自己與馮傾月會麵的地方。
馮傾月在背後操控一切,卻在人前扮演著一無所知。
梁婠冷冷瞧著她,掌心被指甲刺得生疼,“這天底下何止他崔皓一個男子?你傾慕他,早點說啊!為什麼不說?是家世門楣配不上,還是身份地位不夠格?”
婚後,日子過得艱難,熬夜做的繡品不好賣,平民百姓買不起,達官貴族她又沒門路。
馮傾月見此便好意說替她引薦幾戶官家女眷。
起先倒還正常,直至李長史府上,怎料長史夫人外出,馮傾月又稱府中有事,便留她一人等著,可等著等著,再醒來,卻赤身露體地躺在李長史身下,被長史夫人捉奸在床。
明明是陷害,卻被反咬一口,說她存心勾引,長史夫人不依不饒將她捆到崔皓與君姑麵前一頓羞辱。
她活著痛苦,尋了繩子懸於梁上。
馮傾月趕來時,演得一手好戲,抱著她痛哭流涕,還說不能放過惡人,勢必要替她討回公道。
可他們人微言輕,又如何能狀告朝中官員,馮傾月便說願意替她向皇帝引薦。
她就傻乎乎的信了,還是深信不疑!
現在想想,真是愚蠢可笑!
先是張適,再是李長史,後來又是暴君……他們就這樣一步步將她推進萬劫不複的深淵!
可是他們呢?
還記得那天馮傾月剛剛生產完,崔皓不顧忌諱,拉著她的手蹲在床邊,君姑則抱著他們的孩子眉開眼笑,一家子其樂融融、好不溫馨,而自己站在門口像一個多餘的人……
這和和美美竟是踩著她的身軀、踏著她的靈魂換來的!
梁婠垂頭直笑,當真打得一手好算盤!
笑聲深深刺痛了馮傾月,恨恨地就要撲上來,不想身子一滯,卻被崔皓一把拽住,“你彆碰她!”
馮傾月氣急敗壞衝他大喊,“崔皓!”
崔皓彆過頭,隻是看向梁婠,她眼中儘是蔑視與厭惡,那神情就像在看什麼令人作嘔的汙穢之物。
初到晉鄴城時,他飽受嘲笑、四處碰壁,一眾冷眼中隻有她客氣禮遇,也隻有她會用那種認同且欣賞的眼光瞧他。
她是士族貴女,與他可謂雲泥之彆,可她單單對自己青睞有加,她不知道這份喜歡讓他得意極了。
而現在,自打進屋起,她壓根不拿正眼瞧他,他寧可她能像馮傾月一樣暴跳如雷,打春兒一頓,再衝他發一通火。
但她沒有,甚至不願與有他一絲交流。
這種落差叫人難受極了,他推開擋在麵前的馮傾月,眼睛死死地盯著梁婠,“你是真變心看上那個陸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