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陸修想要女子,會有很多,斷不至於……
梁婠沉默片刻,還是猶豫著走上前。
他長身玉立,站在榻前冷冷瞧著她。
“不是要表忠心嗎?”
梁婠渾身如糊了層蠟,登時凝在一處,動彈不得,隻能抬起一雙眼睛看他,腦子嗡嗡作響。
陸修垂下的睫毛,毫不猶豫將他們相交的視線從中斬斷,聲音冷淡如水。
“不是身心皆可?”
梁婠動了動唇,卻發不出聲音。
從心底滋生的恐懼猶如一根帶刺的藤蔓,肆意瘋長,將她一圈一圈繞在中間,捆住她的身體,勒住她的咽喉,那些尖刺更戳得她鮮血淋淋。
那些受辱記憶就是藤蔓上根根尖刺……
陸修抬眸靜靜看她,唇邊是一抹譏笑“不可嗎?”
“為何?”梁婠聲音輕顫,實不能理解。
陸修冷冷揚唇“你說為何?”
梁婠懂了,在他們的眼裡她不過就是一件玩意,碰不碰她根本不是一件值得糾結的事,給了他的,他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她渾身血液冷透了。
“何況,他已知山石後的人是你。”
是,若是真的偷情也罷,可一旦知曉她尚是完璧,便知他們在山石處隻是做戲,更坐實他們就是窗子外麵的人。
梁婠倍覺無力,再如何算計又能怎樣,對上至高無上的權力,那些都隻是不入流的兒戲。
再何況,一如周昀所說,難保高潛下次不會再將她送給彆人,這清白遲早是不保的,那不如一早就舍了。
梁婠點點頭,釋然了,繞過他,徑自走到榻前,寬衣解帶。
本就穿得單薄,並不費事,很快便衣衫退儘,未著寸縷。
她乖順爬上榻,躺下。
從前,這樣痛苦的經曆不是沒有過,如今,也不在乎多一次……
梁婠緊緊閉上眼睛,說好要將胸膛裡的這顆心挖去,那麼就從今夜開始吧。
不知是夜裡涼,還是心頭冷,她凍得直哆嗦,可即便這麼冷,流出的眼淚竟然還能是滾燙的。
被褥輕輕陷了下去,有人在她身邊躺下,溫熱的手穿腰而過,撫上細滑的肩背,輕輕一提,將她貼進懷裡。
他的手那樣熱,可她還是覺得冷。
陸修垂眸看著懷裡的人,她就像一張冷冰冰的弓,渾身繃得緊緊的,處處都是抗拒與懼怕。
那天夜裡,她從同樂館逃出來時,隻穿著外衫,甚至下狠手殺了張適。
鬱林苑,她又掀起袖子給馮傾月說已失身給自己,還說有辦法蒙混過關……
陸修扯過絲被將瑟瑟發抖的人裹住,摟在懷裡,語氣淡淡的“你是打算讓我們在濕冷的床上睡一宿嗎?”
梁婠睜開眼,想抬頭,卻發現頭頂被他下巴抵著,她抽出手小心抹把臉,的確濕濕冷冷的。
估計是覺她這矯情樣兒掃興。
也不知是哭累了,還是真的困倦,腦子裡亂糟糟的一團,竟也就這麼迷迷糊糊睡著了。
再醒來,是真的日上三竿。
簷下似有燕子的窩,唧唧啾啾叫著,梁婠就是被這叫聲吵醒的。
她睜開眼,頭頂在陸修的脖頸處,身子有些麻卻不敢動,因為他好像還沒醒。
梁婠盯著陸修的胸口發呆,他倆竟這麼睡了一夜,怎麼想怎麼覺得匪夷所思。
可再一想到來日方長,這才是開始,或許也沒什麼可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