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的聲音並不大。
但偏偏這話被送客出來的掌櫃聽到了。
“你知道個屁,這酒是戰二公子犒賞這次立了功的士兵喝的。誰說軍營裡頭不能喝酒,在這晴川關,一切都是戰王說了算。盛小將軍要賞,誰敢說不?”
那掌櫃罵完,瞪了朱雀一眼,便走了進去。
“去彆家店看看,”李杳再次說。她現在倒想看這掌櫃說的是不是實話。
一連走了幾家,四人都被轟了出來。每家酒肆都是一樣的說辭。隻不過有的到底謹慎一些,沒有說得這麼直白。
“朱雀,晴川關的事情比我想象得還要複雜。”李杳也忍不住歎了口氣。
她看著還伸手指著要去其他酒肆的戰王妃,竟有些替她難過了。
這個思念成疾的女人,到現在還不知道,她的王府或許變了天。她心心念念的夫君,可能失去了理智。唯一慶幸的就是,也許能見到她的親兒子。
必須讓他們趕快相認,李杳暗下決心。
“咱們不在這青池待了,今晚翻牆出城。”她突然道。
朱雀從來不會反對主子的決定,“是,屬下回去就準備。”
戰王妃固執的要買酒,不得已,幾人走到了這條街最後一家酒肆,想要碰碰運氣。
“食聞酒肆?”李杳默念道。
馬上,她就笑了,“王妃,咱們能買到酒了。”
原以為長公主的食聞酒肆是在晴川關的城內,沒想到在這青池竟然也開了。
“小姐,真能買到?”烏蘿對此已不抱希望了。“這些酒肆像說好了一樣,難道這家例外?”
“進去,”李杳沒有解釋,率先提起腳。
食聞酒肆與其它酒肆還真不一樣,裡頭要昏暗多了。守店的也隻有一人。鋪子上的酒罐子倒擺得整整齊齊。
一進去,裡頭就散發著陣陣酒香。
幾個姑娘,連同李杳一起,沒一會兩頰就紅了起來。
“要買酒嗎?”一男子靠在躺椅上,身上蓋著件厚厚的羊毛毯,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老板,有沒有青稞酒?”李杳問道,戰王愛喝的便是青稞酒。戰王妃就算是瘋了,卻還是記得。
“對,就是青稞酒。愛喝。”戰王妃也說。
戰王妃一開口,嚇得烏蘿趕緊伸出了手就要捂住她的嘴。好在,王妃沒有把王爺喊出來。
“青稞酒有,”男子這才起身,掀開毛毯扔到一邊,便走到櫃子前,取下擺在最上排櫃子的一個酒壇子。
然後吹了吹落在壇口上的灰。
“一兩銀子。”他說。
李杳看著他,滿臉的絡腮胡,眉毛很濃,鼻翼高挺,很剛毅的五官。就是那雙眼睛,有點漫不經心,好似這些人在他麵前同空氣一樣。
便是說話,也十分慵懶。
“還有嗎?我想多買一些。”李杳又說。
這話總算讓男人抬了下眼皮,“要多少?”
李杳答,“有多少要多少。”
男子這才認真打量著李杳,“現在買了好像也運不出去,若是那北襄軍打進來,你這酒買了也是浪費。”
“您有多少,賣給我就是。”李杳仍道。
男子垂目,最終不鹹不淡地說了句,“隨你。”
然後很快就把上麵一排的酒壇子抱了下來,“一共十五壇,十五兩。”
李杳拿出兩錠十兩的銀子,“幫我送去客棧,不用找了。”
男子拿起銀子,擺了下手,又重新躺到了躺椅上,蓋上他那厚重的毛毯。“這條街的酒都要送去軍營,我不屑送去,卻也不好賣給外人。現在青天白日不太方便。晚上再送。”
“那好!”李杳領著人出去。
戰王妃的目光還依依不舍,“酒沒拿,酒還沒拿。”
李杳耐著心哄道,“王妃不要著急,他們晚上會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