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蕭爭渾渾噩噩隨著他走了幾步,轉回頭望向暗夜中交鋒的方向。
“他們…”
“能擋住,隨後便撤。”
兩人腳步淩亂的奔出一段,藍慕瑾這才意識到暗九有點跛腳。
來不及考慮是受了什麼傷,單臂環過腰側,內力如百斤重鐵一樣灌下,騰起腳下塵埃。
蕭爭恍惚驚醒,順著他的力道飛身而起。
太子府內轟亂片刻,一隊一隊的府內侍衛從府門處湧出順著府牆四周包圍開來。
藍慕瑾躲開刀劍擦碰聲,帶著蕭爭隱匿進了巷道。
貼著冰冷粗糙的牆麵靜等對麵搜尋的護衛離去。
貼的近了,血腥味兒愈加明顯,藍慕瑾手心從蕭爭後背滑過,在碎裂的衣料附近停住。
指尖已經觸到血跡的黏膩潮濕。
蕭爭根本沒在意他的動作,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難以平靜,劇烈的心跳聲在胸腔內撞擊。
視線內隱約晃過搜尋的火把光亮,讓他著實感覺自己抑製不住那種九死一生的悲涼。
轟隆——
震人耳膜的雷聲響起,在低矮陰沉的雲層中劈裂,閃爍一瞬又一瞬閃現懲罪一般的光亮。
積蓄整整一日的沉重暴雨頃刻砸落。
劈裡啪啦迅疾落在土層之上,隨著刮飛的風流吹到臉上,身上。
蕭爭身著單薄的裡衣,未等回身,眼前陰影靠近。
他的肩膀,他的手臂,他後背暴露在外的傷痕,都被包裹其中。
下巴邊上是帶著溫熱的衣領布料,沉沉遮蓋在了他周身。
雨點密集砸落,乒乒乓乓擊打在屋簷瓦片上,也砸在他臉上,和眼前人的身上。
懵懵懂懂像嚇掉魂一樣的狀態即刻回籠,他猛一轉頭想閃躲。
“你做什麼?”
藍慕瑾揪著他後衣襟冷冷嗬斥“不準動!”
暴雨澆滅了護衛軍手中的火把,四周陷入混亂和黑暗。
噪聲極大,都需要大喊才能聽得清對方說話。
血腥味,蹤跡痕跡,都被掩蓋在水窪泥濘中。
蕭爭在心中默默感歎著老天爺有眼,身上就披上了件外衣。
雖然也是濕的,但在這種驟風暴雨的反常低溫下,仍然給了他片刻的回溫。
雨一時不會停,趁著阻隔視線動靜雜亂,兩人迅疾離開了是非之地。
這仿佛就是一場夢境。
一場不停藏躲逃離讓人頭暈目眩的夢境。
帶著從頭到腳的濕漉,蕭爭懵懵然回到了五皇子府。
身處在正院寢殿。
大雨還在傾盆而下,屋頂院落都是嘈雜的嘩啦嘩啦聲,藍慕瑾立在門外沉沉開口。
“送兩盆熱水。”
守在院落裡的下人仿似看天氣不好,早就做了準備。
片刻而已,便有人端了熱水進門,又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甚至沒抬頭看屋裡有沒有彆人。
房門吱呀被關上了,把大部分噪聲阻隔在外。
屋內燈盞昏暗。
蕭爭耳中還是揮散不去的雨滴擊打聲,循環不停地來來回回徘徊在他腦海中。
衣領被解開,胸口皮膚暴露在外,這讓他瞬時恢複清醒,一把攥住了眼前人的手腕。
難聽的話反射性脫口而出。
“少他媽碰老子……”
對上五皇子的深沉眼眸,他的發絲還低落著冰涼的雨水,下半句戛然而止。
這是皇子,是當朝天子第五子。
他跟太子一樣,金尊玉貴萬人之上。
蕭爭動了動嘴唇緘默無言,自己竟然跟他稱老子。
說不準惹怒了會被千刀萬剮死無全屍。
藍慕瑾微微蹙眉盯著他那副失魂落魄,好似在看勾魂判官一樣的驚悚眼神。
手中的動作隻停頓了一瞬,並不打算理會這個傻子。
繼續將他濕漉漉緊貼在身上的墨色裡衣褪下,抻扯到傷口處時還有些黏連。
蕭爭這才被劇烈疼痛喚醒,記起來自己還有傷口。
那點警醒膽怯也立馬被打回了原形。
“我靠……疼疼疼疼——!”
“彆碰彆彆彆碰我要死了——啊啊啊!”
藍慕瑾被他齜牙咧嘴大喊大叫的傻德行都震懾到了,驚的太陽穴青筋都跟著直跳。
滿眼的怔愣,而後迅速朝著窗縫瞟了一眼,咬牙切齒低聲喝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