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慕瑾沒有回身望身後跪著的兩人一眼。
而是深深凝視著麵前那個人。
看著他變得懂規矩,知膽怯,有了那麼一點點暗衛本來該有的樣子。
隻因為自己突然直白的邁出了一步,就已經讓他逼迫著本來的心性收斂。
藏起來,不敢表露。
這不該是他應有的樣子。
藍慕瑾嘗試著朝著蕭爭靠近了一步,邁進了那個門檻。
或許是晨光映照下自己的影子籠罩在了他身上,讓他又朝後挪動了一點點。
墨色鞋麵再次停佇,沒再拉近距離,而是默然留在了那個位置。
藍慕瑾的目光緩緩偏移,望向了方才撞在牆角的木枕頭上,歪歪斜斜的被拋在了角落。
他不是很貪財嗎?
他摟著那個枕頭連睡著了都不肯撒手。
他可以為了那個枕頭,忍氣吞聲沒有限度。
才不過隔了短短一夜,他就能為了躲自己,將那個當做寶貝的枕頭都扔了。
如洪水猛獸一樣避之不及。
就在藍慕瑾這種灼灼的注視下,蕭爭隻感覺自己思緒已經開始發麻了。
太陽穴緊繃心說他怎麼不說話,他怎麼不說話呀。
不說話就是沒得商量。
在考慮是宰了自己還是暫時留著?
不會突然之間翻臉給自己捆起來吧!
蕭爭被自己過於發達的想象力緊張到了極限,生怕會給自己來個囚禁虐待。
但他想象中的可怕後果並沒有發生。
靜謐中隻傳來五皇子平緩柔和的聲量,沒有任何怒氣,平淡到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
“你懂造橋。”
蕭爭懵了幾秒,猶豫著回應。
“……知道一丁點。”
應該算是一丁點吧,他的成績本來就並不算好,高不高低不低的一個半吊子。
又對畫圖不那麼太感興趣。
若不是腦子裡必修的知識根深蒂固,恐怕就算摳唆兩夜也憋不出來。
要真是手到擒來,也不能擦擦蹭蹭的改來改去。
把那張紙挼搓的都快成衛生紙了。
等等,蕭爭猛的回神,藍慕瑾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是在懷疑我為什麼懂畫橋,還是已經給了自己戴罪立功的機會?
蕭爭思索間,皇子身影已經從原地離開,並沒有朝著自己這邊靠近。
而是轉身走到了窗邊那個簡陋的木桌旁。
輕撩衣擺,就坐在了蕭爭昨夜坐的那個位置。
與陳舊簡陋的桌凳木料相比,皇子身上的衣衫緞麵都閃爍著淡淡流光。
仿似謫仙降落凡塵,就要被這粗糙的物件沾染上那麼些煙火氣。
他隻將手中攥著的那張可憐巴巴的紙在桌子上展平,略微側頭看了過來。
“你過來。”
蕭爭沒動,還瞪著眼跪著。
藍慕瑾又淡淡重複了一遍。
“過來,講解這張圖。”
壓在蕭爭心頭的那塊大石頭哢嚓一下子就偏移了。
那種沉重的壓力,無所適從的慌亂。
緩緩消散下去了半截。
他迎著對方那種平緩淡然的眼神,並沒從其中看出任何彆的意味。
就跟他之前見到的一樣。
金貴,沉穩。
好似昨夜那突然迸發的情意和衝動,隻是自己不小心看錯了,誤解了。
藍慕瑾儘量讓自己顯得與平時無異,不冷漠也不刻意。
隻見蕭爭的目光又落向門外,瞬時接著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