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清淺如微風的一聲詢問。
卻使竹鋒瞬時肢體僵硬,直挺挺磕跪在了地上,內心忐忑不已。
他低垂著頭,看著皇子被染臟的白衫下擺從葉片間經過。
又緩緩停步在了蘭圃邊緣。
緊著聲量連忙告罪。
“主子,竹鋒知錯了。”
立在枝葉間的三皇子看了一眼跪地認錯的竹鋒,將他的緊張無措收進眼底。
接過蘭情遞過來的淨手帕子,將指尖的露水拭乾,依舊溫和的開口。
“起來,跪來跪去的是作何。”
跪在石磚上的竹鋒沒敢立即起身,心中更是萬分緊張,暗衛服下擺鋪在磚縫周圍。
蹭上了些濕潤的土屑。
三皇子將手中的帕子遞回蘭情手裡,蘭情順勢將一直托舉著的黑骨折扇送到了皇子手中。
墨色金屬扇骨在日光下隱現霧色光澤,入手是略微沉重的寒涼觸感。
折扇被皇子執在手中,平和的書卷氣仿似與生俱來。
憑空為滿園翠色中添了幾分詩情畫意。
“起來吧,見到人了?”
竹鋒這才從地上迅速起身,規矩立在一旁,恭敬回應。
“主子恕罪,並未見到那個侍衛,還未靠近府邸就被五皇子暗衛攔堵。”
“屬下……屬下並不想與之衝突,隻是那暗衛十分強硬,打著不死不休的架勢。”
“步步緊逼。”
三皇子淡淡牽起唇角笑了一聲,垂眸看向自己眼前的枝葉。
“看來是有所準備了,既然還未見到,再多去一次也就是了。”
“好生勸說著,莫要再打架。”
竹鋒即刻應聲“是。”
三皇子的目光一直落在眼前腳邊的葉片間,兀自開口呢喃。
“遇見野草,就該拔了。”
手中的折扇突兀展開,發出凜冽的金屬摩擦聲響,猛然從細長消瘦的指節中射出一根扇骨。
掛帶著輕微的簌簌利刃破空聲,直直的插入眼前的泥土中。
準確無誤從蘭花枝葉空隙中穿插而過,隻削斷了其中一支野草杆莖。
切麵平整傾斜。
隨著扇骨沒入了土地二分。
皇子淺淡的聲量傳出。
“將野草除去,才能多種一株蘭花。”
隨即溫和望向身側一言不發,連眼睛都沒眨動一下的蘭情。
“你說是吧?”
“主子說的是。”
蘭情即刻應了聲,麵具後的目光垂落,沒顯現任何情緒。
出聲同時並屈身下去,握住了插入地層的扇骨末梢。
用了三分內力,才沒什麼異樣的將扇骨從之拔出。
順手還將旁側殘留在土層裡的野草連根拔起,才起身退回。
仔仔細細用濕帕子將扇骨上頭沾染的泥土擦拭乾淨,托在手心,尾隨已經抬步離開的皇子而去。
三皇子動作柔和的輕撩長衫下擺,緩緩坐在了院內的竹椅上。
墨發垂順,白衫寬袖下更顯瘦削單薄,麵白如玉唇色淺淡。
纖細指節撚起桌上的紙張,盯著紙上的畫像牽起淺淡笑意,整個人溫潤謙煦。
聲量柔和到讓人如沐春風。
“再勸勸吧。”
“勸的動,清風玉露好相逢,勸不動,那便…”
“……送給彆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