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子府的人。
蕭爭此刻清明與混沌紛亂混雜著,頭腦與身心都劇痛著。
在令人頭腦暈眩的黑夜裡,頓生出難以忍受的窒息。
原來是在尋我。
沉痛的血色殺戮將他認知全部推翻,如同累積堆砌許久的高牆,忽然變得搖搖欲墜。
頃刻轟然倒塌。
利刃割破皮肉,他都沒有感受到絲毫的痛感,就眼睜睜的看著刀光劍影,人影綽綽。
有的人哀嚎喊叫著,有的人艱難跪伏著。
有的人將彆人護在臂膀之下,有的人再沒聲息了。
他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那些百姓,恐懼滾爬著想抓住哪怕一點點生的希望。
可想活命卻那麼難。
這一切,全都是因我而起。
都是因為我。
是我太無知,我太任性,是我不顧後果惹了不該惹的禍。
而這些備受牽連的無辜性命,被屠戮被剮殺也是不過是順手而為。
蕭爭迎著四周前仆後繼圍攏過來的黑衣人,分毫都未退避的以身軀迸發出通身所蘊含的所有內力與殺意。
他的眸光冷冽血紅,他的下頜緊繃生硬,他的脖頸血管鼓脹。
如一頭蟄伏已久的猛獸般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怒吼。
在無儘的黑暗中,好似撕破了這片充斥血流的虛空。
濃厚內力掀卷,他的五臟六腑也如充血般凜冽翻騰著,緊咬牙關毫不退縮的迎上了洶湧而來的刃鋒。
他是肉體凡胎,他對自己的武功無法做到得心應手。
但蕭爭就是以自己的皮肉裹挾著內力從心而發,四肢百骸都充斥著憤怒不忿,徒手蓄力擰斷了從自己手心擦穿而過的寒涼兵刃。
將欺身近前的黑衣人如翻浪般掀飛。
他的手心血流如注,染紅了手中攥著的半截刃鋒。
仿若一個剛從地底攀爬而上的惡麵修羅,緊攥著手中滴血的斷刃,眼瞳血紅。
視線猙獰的望向那些個,他才剛熟悉起來卻即將殞命的身影。
望向前仆後繼勇往直前,不畏生死的侍衛軍。
手中浴血的斷刃都隨著他的手腕抖動著,鮮血也順著平滑鋒利的刃尖滴落。
在這暗夜都藏匿不住的汙濁下,迎著四麵楚歌衝襲而來的黑衣人,甩撒出零星的血花。
斷刃霎時迅疾飛掠,遊龍般劃出了一道寒光殘影。
迅疾裹挾著殺意朝與暗七纏鬥的黑衫身影襲去。
凜冽的破空聲在混亂的紛雜中也顯得格外清晰。
被包圍其中脫不開身的暗七下意識閃避開,那道利刃就在他視線中出現,擦著他的對麵黑衣人的發絲飛過。
風影一般刺入了不遠處的火堆,本來就凋零即將湮滅的碳堆霎時騰起了滾滾煙塵。
掀起星星點點飛揚的花火。
躲開危機霎時頓住腳步的玄翼猛然朝著暗器襲來的方向望去。
立時對上了一道冰冷寂寥的墨瞳。
那道身影傲然卓立,黑衫被血跡浸染。
蕭爭立在煉獄一般的曠野,沒有顧忌再次朝他湧撲上來的人影。
耳邊已經一片寂靜。
腦海中驀然浮現出了一雙深沉如墨的眼瞳,眸色溫和,深邃到蕭爭無論何時都看不懂那隱藏在眼底的情緒。
卻隱藏不住隨心而發的無限包容。
和望向自己時蘊含著不知從何而起的濃濃愛意。
幾日前他才語氣柔和,滿含擔憂。
一而再三的囑咐著蕭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