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多久了,嘴唇都快渴乾了。
太監總管又矮著身從太子和五皇子身前經過,一直弓著腰側著身。
他可不敢哪怕有一點在跪地皇子跟前正麵立著的膽子。
太子伸手取過杯盞也沒什麼過多神色。
藍慕瑾將杯子捏在手上,略微潤了潤乾燥的唇瓣,沒有出聲詢問任何關於天子的話語。
若是一直跪著能抵過,那他寧願跪著。
直至又到了午時,天子仍舊沒有出現在天璣殿。
跪了實在太久,隻飲了一杯茶的皇子都開始出現暈眩,伴隨著陣陣喉頭翻攪,眼前都出現了隱約的光點。
在蘭園修剪花枝的天子才漫不經心說出了第一句赦免。
“放回去吧。”
午時,不徇將軍出現在了外殿。
冷麵寒霜的朝著幾個皇子的背影規矩行了個禮,開口恭敬而冷漠。
“陛下有命,請幾位殿下自行回府思過,本官會派人守在皇子府外,此間半月不準出府。”
太子撐著地麵起身時,意料之中察覺自己根本無法站立起來。
四皇子先是一屁股坐在地上緩解,寬大的手心不停的揉捏著自己的膝蓋小腿。
然後瞪著大眼,萬分震驚的看著藍慕瑾直接起了身。
好似跪了一夜又好幾個時辰的根本不是他,腳步沉重的朝著殿外走去。
“不是……他……”
他是個人嗎?
是人都不可能承受了徹夜的跪刑還毫發無損,隻是藍慕瑾硬生生將腫脹的膝頭疼痛忍了下去。
邁著好似已經沒了知覺的步伐,還算穩當的走出了天璣殿,邁下階梯時終究還是無法保持重心。
踉蹌了下差點摔下石階。
守在殿外的太監總管苦著臉沒看的下去,走上去想攙扶一把,被藍慕瑾淡淡拒絕了。
他就那麼慢悠悠的一步一步,支撐著沉重的雙腿,疲憊非常的走了出去。
直至終於出了宮殿,已經遠遠看見了宮門,一直緊繃著的神經才緩緩鬆懈下去。
藍慕瑾並不像太子猜測那樣,早就提前計劃了一切。
他隻是,不得不賭了一次。
不論是轄地還是皇城,或是他能夠得著的任何地方,天子都會知道的一清二楚。
這也是藍慕瑾自始至終都冷漠寡情,與朝臣不遠不近,做何事都臨時起意的根本緣由。
他所做出的一切,都在天子的掌握之中。
宮裡早就知道了有蕭爭這個人,藍慕瑾再想保他再想護著他,將他藏起來不讓任何危險靠近。
也無法抵得過天子皇權。
越隱瞞,越危險。
若是自己執意將蕭爭的存在抹去,那皇帝必定會重查蕭爭這個人。
從而不知不覺變成眾矢之的,被當成攔路的某一個無足輕重的死人。
藍慕瑾生怕,生怕自己有哪一刻保不住他,讓他陷入萬劫不複。
所以他坦然將蕭爭提了出來。
萬不得已。
萬不得已將阿爭舉上了明麵,將他扯進了爭鬥洪流之中。
害他不得不跟自己一樣,無時無刻不去麵對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宮外皇子府的馬車還靜靜等待著。
藍慕瑾緩緩步行到了馬車前,上馬車時他不得不動用幾分內力。
放下車簾才將已經僵硬的膝蓋慢慢收回,一路上不斷用內力緩解腫脹,試圖將瘀血拍散。
他想著,回府不能出現任何異樣,叫阿爭看出來。
蕭爭一直沒出寢殿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