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往後,他們這十幾個人,就全是五皇子府的工匠了。
十幾個拖家帶口零零散散的人,是他舍不得忍不下撇下的人。
也是個個都是沒了安穩的養家來源,隻為了一餐溫飽年節添件新衣的人。
更是領頭漢子在曾經到過的每一個地方,帶走的最苦難的人。
年長的頂頭已生白發,年幼的個頭還沒他肩膀高。
數量十幾個,卻要用更多的時間才能完成該做的事,說不好聽的,就是一群讓彆人看不上眼的累贅而已。
何德何能才能得了天大的照拂,被五皇子府收留。
他不知道從何種感激的話來開口,隻能一個頭一個頭的磕在地上,轉瞬的功夫反應不及就砰砰砰磕了好幾個。
驚的蕭爭一把將他給薅了起來,知道他身板結實,還特意散了功夫。
慌亂中渾厚的內力不經收斂,轟起了青石板縫隙中幾乎看不見的土塵,好在人也順利的被他一下子抻了起來,還順手提了一把腳步踉蹌的小男孩。
“橋修好了我該感謝你!你這是做什麼!”
突如其來的境況讓蕭爭有些氣惱,轉而漢子又靦腆的笑了,他說。
“殿下為我們安排了住處,現在他們都在城邊上。”
皇子府的侍衛軍其實是帶著這些人直接到了準備的住處,但他心裡總是擱置不下,所以連院門都沒進。
直接就奔了五皇子府。
在旁的管家一看趕緊出聲寬慰著。
“年輕人不用著急,你且先回去安排住處,若是哪些不方便的地方跟我說。”
“往後府裡你是要常來常往的,且得聽候差遣。”
這話讓領頭漢子心裡安穩了些許,他往後都是五皇子府的下人,這天大的恩情,能還的時日還長呢。
也不便以現在風塵仆仆的模樣再擾了主子清淨,他聽從管家的安排隨著來時帶路的侍衛返回。
離開前,笑的依舊靦腆,朝藍慕瑾和蕭爭又行了一禮。
“小人路行川,此生都為殿下差遣。”
待兩人已經出了府門,乖乖巧巧等待的小姑娘才仰頭看著蕭爭說道。
“哥哥,大川伯伯是個頂好的人!”
蕭爭當然知道,從他看見這個漢子的第一眼,看見他對所有人都照拂不停的時候。
早就知道了。
捏了捏小丫的臉蛋,蕭爭一手提起了那隻大兔子,另一手拉著小姑娘的手,順而看向了從頭到尾都沒說話的藍慕瑾。
“一起去搭兔子窩麼。”
誰家皇子能去搭兔子窩。
藍慕瑾當然不想回應這種荒唐至極的邀請。
但他又沒有辦法。
因為阿爭望過來的眼神有著比以往更加濃厚的溫柔,濃稠到將那些頑劣,乖張,跳脫都被覆蓋消失。
瞳色中隻映射著他一個人的影子。
腳步也就不受控製的隨著興高采烈的人走了,雖然並沒有答應會幫著搭兔子窩。
這可把老管家給忙壞了,眼看著蕭公子領著丫頭朝西院走,連殿下都在旁不疾不徐的跟著。
他隻好將腿腳都施展開,急急匆匆的趕在幾人前麵,帶著幾個下人撒開丫子朝西院跑。
哪還真能讓主子去搭兔子窩?!成何體統!
前院很大,除了必經主院那個拱門,兩麵都坐落著房屋,從外觀看都長得一模一樣。
東邊有個略大一些的院子,是下人的住處。
西邊隔的略遠,來往忙活顯得有些不大方便,尤其早期建府時為了美觀,在前院栽種了團簇的綠植。
如今已經到了夏季,更顯得鬱鬱蔥蔥。
茂盛的枝葉中有錯綜複雜的石子路,中間還嵌著個很小的水池子。
水中探出了嬌豔欲滴的重瓣蓮,是令小姑娘驚喜的白粉色,潔白無暇的花瓣嫩生生的,邊沿泛著淡淡的粉。
探過頭去聞,香味兒中夾雜著泥土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