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與眾人拉開距離,哪怕有人靠近半步都難掩厭煩的二皇子更加置身事外。
淺淡的眸色將四周的不敢出聲牆邊草掃了一遍,漠然盯了不服不忿的楊大人一瞬。
最後瞟了眼已經回身打算事不關己的太子,活動了下手腕,發出微不可察的一聲冷笑。
太子豈能如此蠢笨,能在這議政大殿瞞不住天子的地方,越俎代庖的插上一腳。
該是清楚自己究竟是個什麼身份,否則怎麼能穩穩做了十幾年太子。
見太子不管,楊廷尉還要再說什麼,被溫潤柔和的三皇子趕緊勸住,一句叫父皇看見直接打斷了對方即將脫口的話。
好心示意這可是議政殿。
“三殿下莫要求情,今日就算是在天子跟前,我也定然不會退上半步!”
楊廷尉底氣十足的喊出這句,本來還略有嘈雜談論聲的大殿頓時鴉雀無聲。
讓這喊聲仿似更加高亢,響徹在了偌大的前殿裡直擊穹頂。
每個人臉上的神情都出現了瞬間的頓停。
這讓麵朝著眾人憤慨的楊大人也即刻詫異了幾秒,直至身後頭頂傳來了不知喜怒的一記笑聲。
才好似一根針激起了千層浪,滿朝文武頃刻呼啦啦跪了一地,連同立在頂前頭的幾個皇子都躬身垂首。
斂了神色與眾朝臣不約而同的爆發出震懾人心的高呼。
“陛下萬歲!”
楊廷尉這才意識到是天子已至,慌亂的轉身直接一跪到底,也無心再管自己此時是處於什麼位置。
整顆心幾乎立即被提到了喉頭,隨著劇烈的心跳幾乎有種穿口而出的緊張感。
此時是晨間。
外頭朝陽已經高懸而起,明亮的日光順著寬闊高聳的殿門傾瀉而入,使得整個前殿並不顯得昏暗。
高位兩旁的石階底下各有一根三人合抱那麼寬的伏龍柱,上頭盤曲昂首的燙金巨龍栩栩如生。
伸著鋒利駭人的爪尖,觸須仿若漂浮雲間,雙目更是在白日依舊高懸的燭火映照下。
泛著恍似活靈活現的光輝瞳色。
龍袍下擺自紅毯絨麵上緩慢擦過,帝王踱步間平視底下伏地跪滿了整個大殿的人群,步伐平穩走動間沒有任何聲息。
“楊卿這是要定誰的罪?”
淺淡的聲量響起,無人敢在此時抬頭望上一眼帝王。
也無從瞧見那爍著金輝,與盤曲兩旁高處巨龍一般無二的龍袍紋路。
身著龍袍的天子身形被長長的拖尾襯得尤為挺拔。
寬闊的肩膀恰到好處的撐起了龍紋的繁複,也無形中扛起了虛無縹緲的萬頃江山。
垂眸間半遮不掩一雙懶散眸子,其中還淺淺透露著倦意。
那混淆著倦怠的眼瞳裡,不羈與散漫轉瞬即逝,繼而不經意的昂首間落上洞穿人心的深邃。
真龍天子的威壓頃刻撲散灑落至每個人的頭頂。
“平身吧。”
此時的議政大殿才真正做到了靜謐莊重到落簽耳聞,無人再敢當著天子麵前造次。
除了那個偏生要與五皇子對著乾的硬骨頭。
朝臣起身如掀浪翻潮一般,天子漠然盯著眾人規矩垂手而立,唯有廷尉楊懷誌久跪不起。
“楊卿,有本要奏?”
入目百官無一人在此時提及朝事,天子偌大龍案上也乾乾淨淨,沒有遞上任何一個折子。
帝王情緒不明,饒有興致的瞥向那聽說慣讓人眼煩的老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