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遣月姐姐不說話,卿歡並不能理解那彆開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還以為是自己本來的名字不好聽,就順勢挪著腳步說著討好的言語。
“姐姐,你覺得小丫不好聽那就不叫了,還是叫卿歡好了。”
從隱約騰升的愧疚中回神,紫雁轉回視線將情緒驅散了些許,牽著卿歡的手回應道。
“好聽,都好聽,爺爺取的也最好聽。”
眼見著孩子眼角彎彎笑的無憂無慮,她的心頭還是還是有股子酸澀難以壓製。
仿佛將唯一的親情從孩子身邊狠心奪走的,將那痛徹心扉生離死彆造成的,就是她自己。
那跟是她造成的又有多大區彆呢。
如若當初不是自己還有著一身傷,太子殿下派的是自己去五皇子轄地阻止造橋,去捉拿蕭爭。
紫雁心裡無比清楚,她也會像其他人一樣忠心遵於主命,絕情殺剮壓下心軟。
這一切,都彆無二致。
“爺爺是最喜愛你,所以才給你取了心裡能想出的最好聽的名字。”
說出這樣一句不像是勸慰的話顯得無比蒼白,並不能在孩童缺失的一切中彌補回分毫,紫雁努力從記憶中探取,終於從久遠即將要忘卻的過去中記起了父親曾對自己說過的話。
“離開自己的親人隻是提前去另一邊,為了重新再相逢的時候,已經有了新家等著你。”
聽父親講這句話時,她自己都還隻是個幾歲的孩童。
乍然用這句話講給另一個孩子,她的眼裡突然控製不住的湧起了一陣濕潤。
明明到了如今的年歲,她已經能分辨其實這隻是一句動聽的謊言而已,但在她心底最底的地方,仍舊完全相信著這是真正能夠實現的。
真的能有嗎?
如果父母真的已經在另一邊相聚成家等著自己,那她一定此刻就撒手人寰去相見。
可是真的能有真的能見到嗎?
什麼都沒有了。
眼角幾乎被忍下的濕潤貼上了溫暖的柔軟,有個小孩兒細心的想替她拭去看不見的傷懷,幾歲的年紀無比剔透的反過來寬慰。
“姐姐,你是不是想自己家裡人了?”
紫雁轉眸間看見卿歡的眼圈也有點紅,好似不知該說出什麼言語才能用稚嫩抹去年長於自己的苦痛。
小巧的鼻翼輕輕吸了吸,驀然就朝自己露出個不算牽強的笑容,伴著臉頰淺淺的小窩朝她挪近了些。
“姐姐我告訴你個秘密。”
“大川叔叔跟我說,爺爺是去彆的地方享福了,因為他老了,太累了。”
“我現在不能跟著去,因為我還小呢,但是姐姐。”
“我早就知道了。”
在紫雁酸澀的注視下,小姑娘縮著肩膀團的渺小無比,就像跌落塵埃中的淺瓣其中的任意一個,有或沒有都顯得無足輕重。
“我知道爺爺是死了。”
死這個字從稚嫩的童音傳遞,好似重錘一樣鑿在她的心頭,無言寬慰懷揣著那麼多的苦澀那麼多的不知所措。
隻能不停的吞咽著喉間的忐忑與緊張,聽著個在如此稚嫩的年歲平靜談論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