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太大了,寒冷到讓人想藏躲懶怠,凜冽到讓人幾乎睜不開眼。
那些微小的動靜也就隨之埋葬在了黑暗裡。
六皇子一身瑩白華服,麵容白淨的像是天神下凡,眉心一點朱紅嫣然似血滴。
翩翩衣角隨風掀動,步伐徐徐的走進了天璣殿的宮門。
守在殿外的下人寥寥無幾,也全都守著個小火爐子取暖。
而常守在外的總管太監年紀也大了,天子給了吩咐讓他留在了外殿。
不必再受那殿門外刺骨的寒風。
老太監靠著外殿的殿門打盹,即便是這麼大年歲,還是妄圖想用身體擋住那門縫可能會滲進來的涼風。
門板輕輕被推動,將他從混沌中驚醒,嚇了一哆嗦。
反應過來才輕輕的將門拉開了一個小縫,想儘量在不驚動天子的情況下看看外麵來人是誰。
便與外麵歪著頭也朝裡看的藍承衍視線對了個正著。
“呦,是六殿下。”
老太監立馬將門打開,著急忙慌的把人往裡讓,嘴裡叨叨個不停。
“六殿下怎麼這個時辰才來,天黑了更冷,快進來去去寒,陛下見您來定然高興極了。”
藍承衍站在外頭的昏暗中,牽起嘴角,笑容被殿內燈盞照的瑩潤。
抬步邁了進去,身後跟著始終一張冷臉的踏痕。
六皇子身邊常帶著暗衛,並且從不遮掩,已經讓宮裡人習以為常。
隨著主子不疾不徐的走向內殿,踏痕便與太監總管留在了外殿,倒讓老太監覺得有些奇異,不自覺朝著年輕人臉上多望了兩眼。
天璣內殿燃燒著取暖的香爐,既有淡淡的安神香氣,又傾瀉著融融暖意。
天子倚靠在桌案邊假寐,手邊還放著展開未看完的折子。
或許是心事繁重睡眠清淺,即使是腳步聲微乎其微也頓時察覺過來。
滿眼的疲憊,指節捏了捏太陽穴,藍承衍清秀的麵容在視線中愈加清晰。
少年披著個白色的雲錦大氅,那顏色潔白的仿似都要跟地上的絨毯絨為一色。
臉頰仿佛是被外頭的寒風吹的有些泛紅,鼻尖都像是點了些許朱色。
“承衍來了。”
這是多尋常的話,天子永遠都不會問他的小兒子為何這個時辰來。
隻因無論是天璣殿的大門還是心裡的位置,隨時都敞開著等他。
“見到夙夜了?”
藍承衍沒回應,隻踱步走近了些,開口語氣平淡。
“父皇,兒臣想將夙夜留在身邊。”
“但他不肯,非要回來。”
“所以兒臣生氣了,就將他給綁了起來不讓走。”
那言語中透露著濃濃的恃寵而驕,不論是眼神還是語氣,都實在執拗,任性的樣子讓人無可奈何。
片刻天子隻發出了一聲笑,對暗衛被藍承衍關押起來的事並未多想,顯得不甚在意。
“他跟在朕身邊慣了,那個沉悶的性子一日都說不出句好話,留他能有多少意思。”
就這樣連半點怪罪都沒有的調侃,六皇子仿似都在瞬間生了悶氣。
一張本來就沒什麼情緒的臉上顯出了點沉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