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在街頭上多繞了一圈的江畋,乘車回到了清奇園門外之後,卻是大老遠聽見了隱隱“噅噅”的馬鳴聲,不由心中有些詫異。然後,就見到了迎候在門外雞皮鶴顏的管頭老顧,迫不及待的上前來稟報道
“請東主恕過,是小九郎君,剛剛親自送來了一匹健馬;因為停在外麵過於顯目了,所以老身自作主張,令其先牽到園內安置了。”
“無妨的,快帶我去看看。”江畋聞言卻是饒有趣味的催促道
隨後,他就見到了被栓在了後園小池邊上,枝繁葉茂的槭樹下;一匹打著響鼻啃著草皮的高頭大馬。通體是白底紫色花斑的油亮皮毛,無論是頭尾、還是胸背、腿腳間都團簇著濃密鬃毛,襯托著賁張流暢的肌肉線條。
因此根本不用任何語言的形容,一看就是一匹上好的良駿。而且,雖然全身上下充滿了大型騎乘動物所特有的力量和美感,但是這匹大馬看起來卻是相當的安靜和沉穩,烏黑濕潤的眼眸間也是充滿了某種靈動。
“先生回來的好,這便是出自秦州積石軍,鳥鼠同穴山(今甘肅省渭源縣的鳥鼠山)廄場的裟露紫,也是當下本家給予先生的一點心意。”可達鴨卻是毫不見外的走上來,殷勤的當場介紹道“雖然比不上禁苑裡的飛龍六廄珍藏,或又是河西牧師苑的涼州姑臧大馬也是當世數一數二的良駿之種了。當初還是幼駒時,由姑臧李氏進獻與朝廷,又轉賜本家的一批,堪稱其中最為溫馴之選……”
江畋聽了心中頓時了然。得益於那位穿越者前輩的遺澤,南拓昆侖海而西臨地中海;最終海陸會師葉城(耶路撒冷)之地,建立了所謂七海經略府並立碑題記;號稱“江河所致,日月普照,皆為漢家臣妾”的一番不世偉業。
作為百年征拓運動的發源地和宗主上國的大唐本土,也得以彙聚了海內、外域的物種精華,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隨著曆代外藩臣邦、遠國異域,不斷進貢和輸入之下,舉目當世,囊括地域最廣、最為齊全的馬種。
因此在大唐中興百年的承平日久下來,長安城內不但有了相對先進,而功能齊備的養馬行業和配套的馬車製造產業係列;同樣也通過特定的選育和培養手段,薈萃成形了龐大而繁複的,古今中外諸多良馬、名馬品種的譜係;
其中大致分為軍馬中的挽馬(牽挽馱載),戰馬(騎乘衝刺);民馬中的賽馬(短途爆發)、行道馬(平穩耐力)、田獵馬(出遊狩獵)、駑馬(拉車耕作)等等不同環境和條件下的功用。而這個裟露紫就是其中之一。
按照可達鴨如數家珍的介紹,這匹裟露紫,據說源自青塘大都護府(今前藏及青海地區)下西海(青海湖)龍駒島的品種,與來自小(後)波斯國(裡海南岸的泰伯裡地區)輸入的安息馬,所雜交而成的一個相對穩定和出色的田獵馬家係。
然後,再加上為了騎乘遊獵和代步的需要,從小就按照親人方向的進行馴順,因此,在諸多特色專長和用途的馬種譜係當中,算是綜合屬性相對中庸,又親和性偏上的品種。對於江畋的日常需求來說,也是恰如其分的投其所好。
畢竟在這個時代,擁有一匹好馬就和後世擁有一輛豪車一樣,不但方便出行的需要,也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尤其是春夏之交,騎馬可比乘車舒服多了。
“既然如此,我就卻之不恭了,不過,你這麼殷勤的又送寶馬,又特彆介紹來曆的,怕不是還有什麼後續的下文麼?”聽到這裡,江畋不由笑道
“果然瞞不過先生,也就是過兩日便是寒食節(清明節)了,想問先生能否抽空,隨我家前往城外踏青遊獵,以為散散心否。”可達鴨咧嘴尬笑的直撓頭,語氣乾巴巴的宛求道“說實話,我姐弟承蒙先生恩遇良多,家中長輩也早想當麵致謝一二,並以為款待些時日。隻是先生一直都不得閒,因此……”
唐代以夏曆冬至後一百零五天為寒食節,禁火三日,隻能吃冷食,故又稱“冷節”。寒食節後兩日為清明節。由於前後緊連,唐人常將兩個節日合在一起過。而節日裡除在家冷食祭祖、上墳掃墓外,還要開展多項體育健身活動,以為告慰先人。
如擊鞠、蕩秋千、鬥雞、射獵等等名目。所以這個時代寒食節的剩餘兩天,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像古詩裡形容的“路上行人欲斷魂”,反而喜慶歡樂的很,甚至還有些後世所形容的墳頭蹦迪、墓地踢球、圍獵山林的熱鬨意味。
“好,那就來日相見好了。”
江畋想了想就答應了。說實話他來到這個世界,就是在各種事態下不斷的奔波忙碌當中,還真沒有機會走出這座天下第一的大都會,去看看外間的世界和風貌所在。
“稍後,我自會令人將一應所需物件,先行送過來,好讓先生先試試手。”
可達鴨見狀也暗自鬆了一口氣,暗自抹了把不存在的汗水。這樣的話,他就算完成了阿姐和家裡那個老頭子,先後把他叫過去的雙份交代和囑咐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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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鬼市裡的那個傳說也太嚇人了。彆人固然是當做某種以訛傳訛的笑料看,但是他可是親眼見過這位顯聖的當世第一人啊!顯然經過這段時日之後,這位剛剛覺醒未久的隱世劍仙,又得以恢複了更多的神通和手段了。
因此,對於他身後的家門來說;這也是第一次邀請這位隱世高人,與本家一起公開露麵,具有相當重大的意義和關鍵所在。他雖然平日裡總是恨不得,給那些老頭子難堪或是氣受,但在這種事上卻無法忽略整個家門安危。
“對了先生,我還有個消息得告訴您;最近京城裡的上層人家,都紛紛加強了自身的護衛人手;不但從老家和藩邸召集好手;就連那些會館、武社裡的劍士、刀客之流,都變得十分搶手了”
想到這裡,可達鴨不由正色道“而且家裡的人,開始督促我們這些小輩,重新把弓馬射獵的技藝,給重新撿起來一些。”
“竟然是如此麼?”江畋聞言卻是略作驚訝道
“請問先生,是不是,還有什麼後續的事態?”可達鴨猶豫了下,又嘗試揣測道
“也許,不是在京城,而是在其他的地方,又更多的類似事情發生了。”江畋沉思了片刻,慢慢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