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是一天之後,江畋就再度離開洛都,踏上了帶隊前往長安的旅途。因為他又升官了,從原來的禦史台察院左巡判官(正八品上),變成了監察禦史裡行(從七品下),同領檢校兩京館驛使。
也就是從字麵上意義說,這個任命讓他擁有了,京畿道到都畿道之間,包括河南道、關內道、山南東道和河東道在內,涉及沿途水陸驛路館舍和地方官民,一應督查不法和違非搜撿的權宜。
而作為貼職的金吾衛(長安)翎衛中郎將府錄事(從七品下),也順勢提升為了金吾衛(洛陽)翎衛中郎將府長史(正七品下),成為了翎衛中郎將府頭號文職佐副,甚至還比朱街使海高一階。
不過,他真正的職權還是在暗行禦史部;也就是經過此事之後,被正式列入禦史台名下,一台三院之外的新設附屬機構。隻是對外的稱呼,卻被改成了第四院裡行院,長官為裡行正使掌院。
下屬人員依舊分為裡行(行政)外行(行動)兩部。裡行部參照禦史台諸院故例,自掌院(岑夫人)以下常設一房三廳,既內機房、糧料廳(顏判官)、訓作廳(孟簽事)、工營廳(韓都官)
內機房主管庶務和吏員,常設掌印主簿一人,從七品下。此外又有錄事四人,從九品下。有流外品的主事六人。又有令史七十八人,書令史二十五人,聽直十六人,掌固十二人,並雜佐役使不定。
外行人員部分則是比照武德司,分設為左右軍巡院,各自分設六部指揮使(都尉銜)。因此其中六指揮相對齊編滿員,並且在任的(關東轄區)左軍巡使,就是正領兵在外剿殺“獸禍”的鄭金吾;
而以長安為管轄核心的(關西轄區)右軍巡院,則是還停留在紙麵上;需要後續抽調人員和物資、器械,慢慢補全和編練起來。當然處於內部平衡的考量,就沒金吾衛什麼事,會從下十二衛選人。
這也和江畋當下的職責相關。因為,他的本職轉為暗行禦史部的代監司正。在新劃定的衙門歸屬當中,這個監司乃是變相獨立於,大多數內外行人員之上;屬於朝廷派遣在暗行禦史部的特設代表。
預設的監司有一正兩副,以為分彆監察和督導,暗行部裡行院的內行機構外行人馬。但因某種緣故,目前隻有江畋這根獨苗。他本職主要還是掌管和收容、研究異常物、妖鬼,並應邀支援。
因此,他在內行機構可以要求一房三廳的協助,並且調遣一部分所屬的工匠、醫官和內衛人員,短期或是長期的聽用某個項目;對外,則組成自己專屬的特殊武裝,以為對應著支援外行部隊之請。
事實上,因為麵對陌生事態而從無到有的緣故。暗行部的內部章程和獎懲條例,很大一部分都是參照,他所陸陸續續提出的建議,或是在實操當中發現的問題,而不斷的補充和修改、編列而成的。
作為一個飽受資訊轟炸的現代人,想要從曾經學過的《安全生產條例》《危險品管製條例》《解放軍內務條令》《軍事訓練條例》《警備條令》當中,提取出一些有用的同理部分,實在太簡單了。
按照朝廷的規劃,日後如果還有需要,可以進步一步的提升職權和擴大機構、人員的規模。這也是岑夫人籍此一連串事件,在一番上下運作後,短時間內為本部門所能爭取到,最大成果和資源了。
但是目前本部正在轟轟烈烈推進的這一切,卻是與江畋暫時沒有太大關係了。因為,在短時間內的升職之餘,他也接到來自朝廷的新任務,就是暫時放下眼前的本職事務,即刻前往上京長安。
以暗行部裡行院的代監司正,身兼右軍巡判官帶領一班打前站的人員,將空缺的右軍巡院的架子,給先行籌備和搭建起來。這樣待日後天子還駕上京的時候,就可以迅速行駛暗行禦史部職能。
不過,江畋信手搭在依偎身側的令狐小慕,那令人讚歎的健美盈實大腿上;而讓隱含幽怨的她時不時,翻出一些欲拒還迎的白眼。腦海中的思緒卻是回到了昨天,臨時被招入大內之後的麵見上。
隻是相對前些天陛見時,在宮殿外的台階上做廣播體操一般,遙遙朝拜而舞的走過場形式;這一次則是被安排在了大內皇城深處,與值守宮中的門下省僅有一牆之隔,一處不知名的偏殿闕樓內。
雖然依舊在重重的帷幕背後,除了江畋自己之外看不到任何人;且從頭到尾都隻有一個聲音在問話。但他加強的聽覺,還是覺察到圍繞著左近,大量甲革和刀鞘的摩擦,以及幕後多人討論的細語。
但是相比那些已經在城內中上層,傳得紛紛揚揚的奇形怪狀之物。深藏帷幕背後的大人物們,最關心內容的反而是地裂儘頭,明顯經過長期活人活物的血祭,並且已經出現了種種異狀的石台血池。
關於其中的種種細節,被從各種角度反反複複的提出來,一遍遍的詢問和質證,就唯恐遺漏了什麼不起眼的關鍵之處。尤其是特彆在意石台散發,那種能夠令人產生幻像,甚至忍不住自殘的血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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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又再度確認,被江畋攜帶的猛火油灼燒,而變成灰燼的結果之後,卻是相當難得的沉寂了好一會。然後,才提出一個有些突兀的問題這個長期存在的血池,是否會對洛都產生什麼後續影響。
但是對於這個明顯超綱的問題,江畋就有些不好回答了。於是,他也隻能相對隱晦的對以個人猜測,這個石台血池的長期存在,也許與地下水成裡那些明顯畸變的生靈,有所重要的關係和影響。
但是,既然已經查獲了這個疑似的源頭,那就代表在暗中操持這一切的人,及其圖謀已經基本破滅了大半;隻能夠將剩下的邊邊角角清理乾淨,類似的存在就有很大概率,不會再批量出現了。
然而,解決此事最關鍵的源頭,還是以目前抓住的線索,儘可能的挖出前藏在幕後,不斷掀起“獸禍”的主使者黑手。至少,這一次突襲西渠蕃坊,及地下水城的發掘,已經打亂對方陣腳。
所以,才會在洛都周邊突然接連冒出,異獸和鬼人出現的消息,來掩人耳目和混淆視聽;這顯然是在有意無意遮掩著什麼,可能無意間暴露出來的破綻,或是來不及收拾乾淨的線索和手尾。
然而,江畋順勢從中推導出來的更多結論,卻被帷幕背後的聲音,給輕描淡寫的打斷了。卻是轉而他顧問了一個有些不知所謂的問題“你對如今天下,這隱隱出現的異常和奇物,又是怎麼看。”
但是,這句話也讓他一下子有些警覺起來。作為曾經見過許多職場手段的現代人,他很快意識到這話問的;其實是他身為朝廷體製內的一員,而在個人立場上對於朝廷,乃至整個國家的態度所在。
是以,江畋也隻能略帶含糊其辭的表示,隻要能夠確保國泰民安、政通人和,而令人道大昌之勢不減;那這些層出不窮的異類和怪異,在國家政權所代表的人道偉力麵前,隻有被鎮平和碾壓的份。
然後,他剛剛走出宮門,就被趕來送上誥身和傍子的內使,直接開口催促著在第二天,馬上上路離開了。甚至就連隨行的人手和交通工具,都已經提前在城門處安排好了。
因此,江畋甚至連和這些同僚、新識,像模像樣的舉辦一場,草亭辭彆和唱和的功夫都沒有;就這麼帶著張武升、李環、林九郎在內的監司成員,還有辛公平為首的一乾新選佐官上路出發了。
但另一位佐官成士廉,卻主動要求留了下來,作為江畋所領的監司,在東都方麵的聯絡人和交涉代表。除此之外,已經達到上百號人的同行隊伍當中,其實還多了一位有些意外的新成員。
也就是在事後,被江畋派人招攬而來;隱候樂行達暴死那一夜,的幸存者兼舊識;曾經是東都升平班的舞姬,卻暗中受命於聞香社潛入樂府,差點沒有死在密室隔間裡,幾名閹豎之手的初雨。
因為當天夜裡,她實在被折磨的不成人形,連逃出去的力氣都沒有。所以,化身懲惡揚善之夜遊神的江畋,還是對她與另一名同樣受創至深,隻剩一口氣的女子,冒險使用了暗自收藏的某種奇物。
因此,最後江畋將她們在地下水道中,送出去的時候。相對於另一名在整個過程,已經失去知覺的女子;江畋更在意的是,她是否察覺到了什麼內情和細節;所以乾脆就找個由頭將其控製起來。
然後,又在觀察了幾天沒有什麼異狀後,這才以故人和恩主的身份出麵,邀請她加入到自己的麾下,以為名正言順的就近掌握和監視。當然了,若果她不願意的話,江畋倒也不會強迫,隻是……
好在她神色如常的當場毫不猶豫答應了。隻是,被臨時趕鴨子上架式的離開了東都之後,江畋卻是有些意猶未儘的,因為他還有好幾件事情沒有好好的了結,等下一次過來不知道要在什麼時候了。
但好在江畋既然被催促著離開洛都之後,接下來行程就沒有具體的時間上的要求。而且可以借助官方的資源,以相對優裕和輕鬆的安排,走完剩下的路程。於是,這一次乾脆就選擇乘船走水路。
然而,在河陽橋南關的碼頭,等候第二天才能抵達的渡船當夜;江畋卻是對著被一路上下其手摸過來,似乎已經有些認命了的令狐小慕道“狐狸妹,不知道我可以更進一步的相信你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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