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這支滿身骨刺的逃亡異獸,再度被追逐上來的江畋,給猛地一腳踹飛出去;沉悶有聲撞在了側旁山壁上,頓時就嘶聲叫喊著崩落下一片土石,又翻滾著壓倒了許多草木,這才順勢停下。
然而下一刻,止步於此的江畋,卻是對著被半掩埋起來,而一副奄奄待斃的異獸,輕描淡寫的喊道“夠了,不用再裝了,才這種程度就受不了,又怎麼對付和收拾野地裡那些獸群呢?”
隨著這句話音方落,那隻看起來皮開肉綻傷痕累累、滿身骨刺幾乎被折斷殆儘的異獸;卻是瞬間重新變得精神起來;而不顧一切的抖甩開身上的土石,裹帶著一身塵煙撲向了江畋所在。
然後,就在近在咫尺的距離內,突然就身體迅速的變形、縮水;最終蜷縮成一條正常的犬類體型;而嗷嗚一聲撲倒在江畋的腳下,不由自主仰頭搖尾的環繞著打起轉來,似乎像在討好和獻媚。
江畋這才伸手出去,在它頭上狠狠擼了幾把,以示鼓勵和獎賞。這赫然是一條皮毛稀疏黯淡,瘦可見骨的灰色老狗,也不知道活了多久一般的,狗頭和頸肩、脊背上滿是老人家般的褶子和皺紋。
這就是江畋一直潛藏在暗中的後手和底牌之一。源自於當初龍門山寶光塔之變當中,那隻被他當做試驗品,給送進現場的野狗;但沒有想到,在江畋成功收容了異物之後,這隻野狗意外還有口氣。
所以,就順手給它注射了一點,繳獲而來的“狂暴血”成分;姑且死馬當作活馬醫。結果,事後這條野狗真的挺過來,並且發生某種變化。然後就被送到金墉城去,充當某種意義上的實驗體之一。
後來,又發生了一些事情,幾次三番都以為它死掉了,結果又挺著最後一口氣活下來。隻是似乎體內混雜太多成分,它幾次突變過程都失敗了,隻能維持一條老狗的形態;直到遇上那隻特殊鬼人。
然後,注射了那隻鬼人體液萃取物的老狗,也毫不意外的發生了突變。雖然這一次,依舊沒有能夠把突變的形態固定下來;但是同批的實驗體都死掉了,並且江畋還發現屍骸腦髓和器臟上的缺失。
也由此發現了關於這隻老狗的秘密;原來之前的實驗並非是完全失敗了;而是在無意間也多少保留下一個意外變化。就是它居然能短暫的模擬其他的異獸凶獸形態,而進行出其不意的偷襲和吞噬。
而後經過江畋私下裡多次試驗確認,隻要獲取到相應的異獸凶獸體液,就可以大致模仿對方的形態一段時間。尤其是顱腦和脊柱內類似脊液的成分,所產生的的效果最好,也最為持久。
所以江畋偶然會將其放到人跡罕至的野外;以為專門掠食和獵殺,那些遊蕩山林中的野化異獸群落;直到多次捕獵失敗受了重傷之後,才會變成狗的形態跑回來;在裡行院接受治療和喂食。
因此,裡行院內很多人都見過,這隻喜歡翻泔水桶的老狗。隻是未嘗有人想到,它其實還有另一種令人畏懼的形態。而這次江畋有所需要,才暗中將其給帶出來;充當了某種意義上的探哨警戒。
隨後,江畋憑空變出一大堆動物內臟製品,將其喂食的七七八八,就重新放出去作為跟隨隊伍的警哨;也防止有人不知好歹的跟上來。下一刻,擺脫了眾人視野的江畋,就像泡影一般的憑空消失。
“遷躍結束”隨著視野當中閃爍的綠色提示;江畋赫然現身在了另一個時空的金城王京,距離錨點小圓臉不遠處的一處宮室當中。又隔空觀想了片刻,好在這次沒有撞見什麼不可描述的情景。
因此片刻之後,明顯剛被驚醒過來來,連頭未梳、臉不及洗,一身單薄睡裙的小圓臉,就屏退驚動起來的左右,匆匆趕至這處內殿;又對著江畋隱身的位置迫不及待行禮道“蔓兒,見過老祖。”
“我需要你調集一些東西過來。”江畋對她笑了笑,開門見山到。“但憑老祖吩咐!”小圓臉雖然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卻是聞言不由精神一振,斬釘截鐵的應道“哪怕赴湯蹈火在所不惜的。”
“也沒這麼誇張,隻是一些之前讓你預先打造的物件,和準備好的東西而已。”江畋卻是笑了起來“沒必要為此令行台和公室興師動眾;隻是接下來動作要快就是了。”
又過了數個時辰之後;隨著再度顯現的“遷躍結束”提示。江畋卻現身在夜幕下的長安城內,一處空寂黑暗的僻巷當中。頓時驚得隻支夜貓淒厲慘叫著四散而逃。而後,他不禁看了一眼遠處庭院。
卻是作為時空穿梭的標記點一號,阿姐蕙香正好在其中一座燈火輝煌的高樓上;接受多年通家之好兼金蘭交的女伴,歌舞絲竹不絕於耳的設宴款待;在周旁曲意結好聲中,她也似有所覺的回望。
然而,江畋已如紛飛夜鳥一般,消失在月色皎潔的灰藍天幕中;隻留下碩大的滿月輪盤背景下,所襯托出來稍閃即逝的一縷殘影。而從長安城內越過小半座城池和外郭高牆,抵達獵營就近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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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西內苑燈火、甲光遊曳不絕的宮牆和外城邊緣,還有徹夜聲囂不絕、燈紅酒綠的城北京大學坊,都隨著夜風獵獵相繼消失在了江畋身後;遠處同樣燈火通明的會獵大營,赫然倒映在了他眼中。caso
此時此刻的秋狩會獵大營裡,同樣也是一片處處飲宴遊玩的燈火璀璨,和歌舞伴隨著歡聲笑語不絕的熱鬨情景。而在居中刻意留出來的大片空地上,更是點起十幾處碩大火堆,不斷冒出炙烤香氣。
還有赤膊的力士或是軍校,正籍著其中隨著鼓點和節拍,成群的進行角抵、推山、鬥球、翹關等各種競賽較技。甚至在被懸燈照得熾亮無比的台城腳下,還有一場人聲鼎沸的蹴鞠賽正在進行。
而與內部的歡快泫然形成鮮明對照的,則是外部成群結隊巡邏、遊曳不絕的甲兵;甚至還有一隻飛舟(熱氣球),隨著火光閃爍著高懸空中,時不時將其中特製鏡麵集束的光源,掃過那些陰暗處。
但因為,整個會獵大營的布防和巡查,之前都是江畋親自參與檢查的。所以,這對於上空潛入的他來說,並沒有能夠構成太大的妨礙;隻要隨著某隻巡邏隊的動靜,避開居中飛舟的探照就好了。
隻是隨後當他出現在會獵大營內圈時,卻是又感受到了另一種明顯的變化。顯然是隨著那位監守殿下的抵達,內圈防衛的格局和部署,再度進行了不同程度的調整;而呈現出某種內鬆外緊的氛圍。
在一些陰暗角落和黑燈瞎火的營帳中,江畋強化過的聽覺也略微感受到了,某種似有若無的細微呼吸;而且大多數持續穩定悠長,明顯是經過專門統一訓練,或是強化鍛煉、彆有所長的健壯之士。
但是,這也並不怎麼令人意外;身為一個泱泱大國的上京監守,又是當代的皇室至親;無論如何都有相應的足夠底蘊才是。直到江畋按照某種事先的約定,摸到了一處專門留下記號的營帳前。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原來約定的記號還在;但是整個營帳外表還有內在的陳設,都有些不一樣了。就像是在短時間內,被重新更換了一遍似的;隻是東西固然可以替換掉,但有些痕跡卻抹不掉。
比如,被重新翻土平整過的地麵,還有錯位的立柱痕跡,似乎是在掩蓋著什麼事情?江畋隻是略加思索,就暗中從內裡地麵上,攝取來了一大塊泥土;在搓碎後卻是找到了絲絲縷縷的泛黑血跡。
這樣的話,江畋最擔心的事情已然發生了。因為,這裡就是他與那位普王府的馮司馬、馮璧亭,相約暗中保持聯係和交換消息的地方。在此之前,普王更是暗中通過他透露,有件事情不得不去做。
但是需要江畋作為潛在的呼應,以及一旦事不可為之後,以防萬一的保證。然而江畋現在看來自己前腳才走沒多久,普王負責所留下的數道警報,就已經全被觸發了。接下來,他就剩下一件事情。
立刻確認普王的生死情形,然後再針對具體情況做出判斷。如果普王悄無聲息的就這麼死了,那也意味著他暗中猜測和懷疑就此成真;但如果他錯了,那以普王的老邁之尊,能承擔的後果也有限。
也可以說,自覺時日無多的普王,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去試錯;以博取一個可能獲得真相,和揭出幕後真凶的機會。而秋狩大營中,普王最後出現的地點,也並非是什麼秘密,而是眾所皆知之事。
因此,江畋很快就隨著一隊巡邏的內操衛士,來到了位於秋狩大營的最高處;位於建章宮的台城舊址頂部。玄金色的大帳和龍鳳飛揚的帷幕之間,同樣也是一片的敞亮;更有幕內飲宴的人影綽約。
成群結隊端持著各種器物的宮婢和宦者,也在時不時的召喚下,行雲流水一般的紛忙出入期間。江畋在細細觀察片刻之後,就悄無聲息緊隨著其中一位持盆的宦者,來到了大帳後方的帷幕中。
就見另外一名宦者,正在仔細擦拭著,一位仰臥在長塌上的老者;並且給對方喂食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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