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站在城樓上俯瞰著了整個戰場的江畋,卻是心中平淡無波而略有感慨。因為自由軍所占據的這種上風和優勢,其實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這是原始半工業化的新式軍備,對陣古典軍隊巔峰戰術的結果。
之所以還是半工業化,是因為作為大規模工業生產動力來源的蒸汽機,至今還沒有能夠形成穩定的批量產能;而依舊需要用水力傳動的碩大機械,搭配部分熟練技工和大量普通工人的勞動密集型產業。
不過,這種勞動密集型產業也有一個最為直接的好處;一方麵可以大量吸收從農村散溢出來的剩餘人口,或是因為災荒和異變從偏遠地區,逃亡到城市鄉鎮中尋求活路的青壯年,而成為變相的減壓閥。
另一方麵,就是工業生產所必須的集體勞作和協同配合,決定了他們隻要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和適應,就可以充當最直接的補充兵員;這一點可比直接從鄉村招募的農民,或是鄉紳子弟可要省事得多。
再加上自由軍推廣的大規模初級工業生產,所批量化的火器裝甲等精良裝備;在具體的訓練周期和武裝成本上,已在實際的性價比上,遠遠優於那些封建模式和古典軍事主義下的傳統冷兵器軍隊。
至少,在源源不斷的後續兵員基礎,後勤物資補充效率和裝備產能,等等用以支撐戰爭的多方麵綜合因素上,自由軍已經積累了足夠的優勢,並隨著時間的推移和戰線的拉鋸,還會繼續擴大差距。
此外,還有各種初級軍事學校和速成教育,所批量培養出來的士官和軍官,在軍隊組織和成才效率上;也遠遠勝過那些始終抱著古老傳統,依靠大小貴族封地和騎士采邑,世代軍隊和將領的模式。
當然,傳承騎士和其他一些特殊單位例外;因為這個世界是存在一定程度,潛藏的超凡力量和異常生物。所以這些依靠血脈傳承的能力和特殊手段,在個體對抗和小範圍戰鬥中,還是具有壓倒性優勢。
所以,當一隊全副武裝到牙齒的騎士,開始在戰場上全力以赴的開始衝殺之後;往往能夠進行攔截和阻止,並有效對抗他們的,也就是同樣身為騎士的存在。就像是那些王國流傳的古代歌謠唱誦一般。
當裝備和扈從齊全的騎士們,開始全力投入戰鬥中之後,就像飛速奔滾碾壓而過的戰鬥機器,足以讓戰場大多數兵種都淪為配角。而普通的士兵想要對抗他們,就要有付出巨大代價和犧牲的心理準備。
就像是當年在阿維尼翁城外的那場戰鬥一般。如果沒有足夠的超凡手段和力量作為底氣,麵對杜瓦爾為首的騎士團,隻怕士氣正盛的自由軍,也不免要吃上一個大虧的,而不是費儘手段將其變成俘虜。
而對於一馬當先馳騁衝擊在敵叢之中,衝垮了一波又一波陣列的羅德裡高而言;則是他曆經了長時間的逃亡和追殺之後,最為儘興和酣暢淋漓的一場戰鬥了。最好的藥物和油膏調養,量身定製的甲兵。
已經讓他再度回到當年,身為金羊毛騎士團第一子團次席大騎士的巔峰狀態;甚至羅德裡高還感覺道,在這次漫長逃亡的竭儘潛力之後,因為曾經的心態和身體創傷,禁錮已久的瓶頸也隨之有所突破。
不但最初隨著祖先的血脈激活而一起覺醒,被授予榮耀騎士資格的特殊能力,可以短暫阻擋箭矢“英勇之盾”,已經恢複了大部分;甚至還二度覺醒另外一種血脈之力,小範圍恢複坐騎和戰友的體力。
而按照救贖騎士團中的那些成員,各種信誓旦旦的說法;這就是追隨那位大人身邊的無形賜福之一。因此,連帶他們身體綜合素質的成長,都出現明顯的加速;乃至個彆人因此覺醒血脈中的特殊能力。
而他們家族新一批經過成年禮的成員當中,更是誕生了更多血脈覺醒的概率。然而相對天球之變後,世間開始層出不窮的異類,這就顯得十分微妙了;因此,北方那些騎士家族的立場,就可想而知了。
事實上,騎士的血脈衰微和傳承斷絕,一直是西大陸列國之間,類似出身背景家族們的最大困擾。曾經擁有榮光和體麵,當然不想這麼快退出曆史舞台。但隨著力量的衰退,麵對普通人優勢已不明顯。
再加上王國社會經濟的發展,傳統的騎士采邑莊園體製;已經越發難以供養和維持,一個傳承騎士家族的穩定延續。乃至因為經營不善破產,隻能變賣祖產抵債,投身中高層貴族麾下充當食客、附庸。
甚至被滿身同臭味的包稅人和其他暴發戶所驅使,成為這些食利階層的保鏢和私人武裝頭目,也不是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尤其是相對風氣還算保守複古的騎士之鄉,北方傳承騎士的境況無疑更加困難。
乃至在紙醉金迷、繁華冠絕王國的首都大區。不要說那些大量破產和衰微的采邑騎士;能夠獲得一名曆史悠久傳承騎士家族成員作為扈從,就是富有階層中排場和體麵的一部分。就算王室也無力禁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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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相對於在位統治方式和執政基礎,基本毫無變化甚至有所大步倒退的勃艮第王朝;這些北地傳承騎士的家族,也一度抱有很大的期望,認為這是古老美德與傳統的再次回歸;但很快就大失所望。
因為,約翰王統治國家所重用和依靠的,依舊是那些在王國政權更迭中,攪弄風雨而始終置身幕後的銀行家和大商會、商團;而軍隊也依舊以大大小小的地方貴族為根基。雖有一些傳承騎士得到賞識。
但無論是變賣前王室的直轄領地和產業,還是加大分封各地貴族的采邑,製造各種名目的進項過程當中;基本都與這些傳承騎士,乃至采邑騎士毫無關係。因為他們根本就承擔不起相應的花銷和費用。
可以說,他們也再一次被時代大勢所拋棄;這時候,一些因為加入了自由派的政治活動,或是支持共和派政府而受到通緝和追捕,不得不逃亡南方的年輕騎士們,也給這些古老的家庭帶來了新的選擇。
拋開腐朽不堪的王室和大多數貴族階層,加入南方崛起的騎士王所建立全新自由軍政權,並以自己的報效和奉獻,從中獲得穩定的年金收入和體麵的職位、前程。至少,也不會比現在境況更加糟糕了。
所以,在這次追隨出戰的騎士隊伍當中,不乏一些已經白發蒼蒼或是滿臉瘢痕,已經上了年紀的北地騎士。他們的出現倒不是受到強迫,而是在家族成員凋零和青黃不接下,為子孫後代爭取一份前程。
對他們來說,能夠竭儘全力的戰死在,這場決定王國命運的最後一戰當中,無疑是最大的榮譽和體麵。而他們尚未長成的子孫輩,就可以在成年禮後,獲得新政府的血脈覺醒儀式和免費藥劑供應。
這無疑是那些傳統騎士們的悲歌,但也是新時代年輕騎士們重新崛起的契機。相比之下,羅德裡高突然間有些擔心起聖王國來了;大多數騎士團實在太過固守傳統,長期沉湎昔日騎士道的輝煌與榮光。
因此,就算其中有一些期待革新的聲音,或是在想法不同的新生代;也會很快被打壓、抑製和扼殺掉。而羅德裡高也似有所覺,自己似乎被當做聖王國內,那些熱血激進、渴望改變的年輕少壯派旗幟。
所以才遭遇了後來一係列的,被羅織構陷了諸多的罪名。然而電光火石的遐思,並不影響他揮動斧槍如暴風驟雨,掃擊中錯身而過的敵方騎士,將箏麵盾和手臂一起敲得粉碎,仰頭側翻一邊。
尤有餘力挺起架在鞍上的大劍,呼嘯滑過另一側挺刺的旗槍;緊接無暇的將另一名緊隨的敵方騎士扈從,肩膀到胸甲破開一道裂口,迸血仰麵而倒。同時夾著腋下的旗槍長杆,拍擊在另一名扈從臉上。
轉眼之間就衝垮瓦解了一小隊的敵方騎士。而以他為突破的矛頭,更多挺起的旗槍和揮舉的戰劍,軍刀,如同潮水一般的奔湧而至,將一切阻擋在前方的事物和人,給徹底踐踏如泥和粉碎在馬蹄之下;
哪怕是成群結隊出陣迎擊的敵方騎士,也似乎不能阻擋他們片刻;就在交會的瞬間,成雙成對相互沉悶撞擊著,帶著插入彼此身體的武器碎片,連片糾纏著掀翻、滾落馬下;然後就被更多騎兵所淹沒。
然而在戰線的另一端,奉命改變方向支援右翼的大加斯科涅團,也遇到了意外的狀況;大多數人再度聽到了對麵陣線中,所響起熟悉腔調的叫罵聲和家鄉俚語。不由嚴陣以待的動作,都變得遲緩下來。
“達達尼安大獵狗?”“泰莫爾的精細鬼?”“小氣的孔東人?”“歐什市的貪心漢?”“亞文領的泥腿子?”“塔布市的體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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