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這道人工促成的紅黑色火旋風,就在持續不斷產生的爆燃之下,越發的膨脹和高大起來。撲麵而來的滾滾熱浪,不但熏的人四散逃避,甚至像颶風般將地麵上的一切事物都吹拔起來。
哪怕在場的士兵忙不迭自發退後到,距離數十步外的河岸邊上,也依舊可以感受到空氣中中,撲麵而來滾燙和灼熱的氣流湧動;以及包括泥土草木在內的事物,被焚風瞬間燒乾炙烤的複雜氣味。
有些跑得慢一步的人,甚至覺得自己的須發,都被迎麵的熱風熏燎得卷曲起來,渾身都散發出了刺鼻的焦湖臭味。然後又將震驚、駭然和敬畏、崇拜的目光,投向越發漲大火旋風下的渺小身影。
因為身為他們的主官,居然巍然不動的留在原地,並且毫發無傷的樣子。然而作為這一切始作俑者,江畋卻是有苦說不出了;因為他發現自己居然又一次玩脫了;明顯是低估了這場旋風的效果。
或者說,在這片霧氣籠罩的區域內,同樣有什麼易燃易爆的氣體或是物質;順勢被卷入了這場火旋風當中,進一步的催化了火旋風速度和規模;結果,就一下子超出了江畋意念操縱之下的上限。
所以,為了控製住這場火旋風不至於倒卷回來,變成了自食其果的慘劇;他隻能花費更多的能量,再次強行過載了自己的能力。因此此刻若有人站在正對麵的話,就會看到七竅流血的慘烈一幕。
最終,當江畋的口鼻不知道第幾次流出血水,又被迅速烤乾之後;隨著霧中的空氣和其他事物不斷被抽取上天空,旋入焚風的一部分;無法彌合的空洞也變得越來越大,火旋風終於緩緩動起來。
就像是被不情不願的強行套上了嚼頭的烈馬一般,已經膨脹到原來十數倍規模的火旋風;開始順著霧區內燒灼、抽空形成的空白區域;向前緩慢而持續的挪動著,一點點露出被烘乾的光禿地麵。
而江畋也大大鬆了一口氣,趕緊抹掉臉上焦脆的血痂殘留;收回無形中全力推動的意念。然後做出一副輕描澹寫的姿態,背手欣賞起這場愈演愈烈的火旋風,大片席卷和蠶食、吞噬霧區的過程。
而如此大的動靜之下,霧區當中自然也不可能毫無反應的。事實上,就在火焰旋風成型之後,江畋就聽到了來自霧區內部爭相驚起,鬼哭狼嚎一般的持續動靜;但在這種小型天災麵前毫無意義。
隨著碩大火旋風的持續推進,隻見更多土石草木被拔地而起,還有順著氣流被卷到空中,拚命掙紮蠕動的大小活物;幾乎毫無抗拒的卷入其中,轉眼消逝不見。這場火旋風整整持續了大半時辰。
最後才逐漸由紅發黑,由黑變灰,最終由灰變澹的,消失在了遠處一大片湖麵上;而原本被霧氣所籠罩的葦蕩,也被強行開拓出了一片足有上百步寬,隻剩浸水的沙土地和灰儘紛揚的坦途大道。
而原本還算濃密的霧區,也像是受到某種重創一般。不但沒有能夠順勢彌合上,這麼一大片被焚風撕裂、汲取和蒸乾的缺口;反而在不斷的收縮和消散中;露出大片泥沼地麵和爭相逃避的活物。
還有一些明顯無法逃避的水草和藤蔓、灌叢,也在正常的陽光下,迅速出現了枯萎乾癟的跡象。顯然,這都是長時間被籠罩在霧氣中,產生了不同程度異化的結果。於是進軍的前路徹底打開了。
踩著腳下明顯被刮掉厚厚一層表層,而露出鬆軟沙土和地下水的地麵;穿行在紛紛揚揚的漫天雪絮一般的灰儘中;江畋甚至居然感受到了某種浪漫,突然想起謝道韞的詩“未若柳絮因風起。”
如果不是通明透徹的久違斜陽下,偶然能夠看到若乾,被焚風和火卷甩飛、倒掛在樹上,焦黑如炭的異類屍體的話。甚至可以讓人產生出正在武裝遊行的錯覺。僅僅行進數裡後就徹底走出霧區。
一個宛如明鏡的大湖,再度出現在了江畋帶來的這隻軍隊麵前。隻是這麵明鏡剛剛被火旋風給肆虐過;因此,在波光漣漪的湖麵上飄滿了翻白的遊魚、殘碎的枯木和灰儘,以及船隻碎片和屍體。
而在對麵的湖心島上,赫然矗立著一座占地頗廣的水寨塢堡;隻是一角的建築已經成片坍塌;顯然是被旋風消逝前的餘波所致。在見到這座塢堡的刹那,江畋也生出了一種明悟找到正主了。
因為就在這座水塢當中,正在宛如呼吸一般的溢出絲絲縷縷霧氣;彷若是正在試圖將自身重新給籠罩和遮掩起來。緊接著從船上運來的各色器械,也在岸邊迅速的布置和展開來,進行進攻準備。
這時候,沿著岸邊飛馳探查了一圈的斥候也及時回報,在湖岸的另一側發現似乎可以跋涉而過,直達湖中島的大片淺灘。然而,江畋看著這麼一大片延伸向遠方島上的淺灘,卻是不禁皺起眉頭。
因為,這麼一大片的淺灘也是在太過乾淨了,乾淨的幾乎沒有任何,長期人類活動和交通工具穿行其中的痕跡。究竟是什麼理由讓島上水塢的雲夢賊,放棄這麼一條看似出行方便的坦途不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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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他就有了決定,叫住了正待牽馬前行的斥候;而後意念一動,憑空變出了一個碩大的不規整石球。隨後,這個石球就迅速的開裂,原地伸展開來變成一個數米高的石人,然後恭順低頭下來。
在那些來自水軍和右驍衛士卒們,一片側目的驚懼和駭然表情當中,江畋輕輕敲了敲石人的頭顱道“你,衝到對麵去……”。
之間石人用粗大的鼻孔發出哼哼聲作為回應,隨即轟然邁步向前。
隻見它宛如立柱一般的沉重粗腿,在地麵上踩出一個又一個的深坑,轉眼之間就踏入了淺灘當中。然而,出人意料的變化產生了,就在這隻石人大踏步所過之處,積水砂礫突然就板結乾燥起來。
就像是沿著它落腳點憑空生成,一小片又一小片的乾燥堅硬地麵。就這麼沿著石人緩慢而又毫不停歇的動作;一直延伸到淺灘內。見到這一幕的外行士卒和內行隊員們,也當場爆發出一陣歡呼。
然而歡呼聲方落,淺灘被湖水浸沒的邊緣,突然就像是受到刺激和驚擾一般;隨著渾濁翻滾起來的水花,驟然從中飛身攀爬出成群,滿身鱗片和水草的異類,幾乎是爭相拖曳和撕咬著碩大石人。
轉眼之間就將石人的下半身,給密密麻麻的攀附滿了;也讓它前進的動作變得遲緩下來。然後,就見石人不耐煩的揮動起車輪粗的手臂,砸在纏繞自身的水生異類中,頓時血肉橫飛的搗爛一片。
“動手!”隨著江畋一聲令下,岸上的外行軍士也恍然回神過來,而開始列隊裝填火銃,對著石人的方向攢射起來;休休飛舞的彈丸固然對石人隻是撓癢癢,但打中爭相攀附的異類卻很有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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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更多的士兵也加入到了火力支援當中;轉眼之間就在淺灘上。紛紛擊落、擊倒一地異類屍體;然後,又被一路前行的石人踐踏成一灘攤肉泥。就在這隻石人走過大半淺灘,突然再度停下。
卻是不知何時來自淺水中,攀爬、蔓延而上的粗大水草枝葉;層層疊疊的纏繞住了石人的腿部,也讓它一遍接一遍的努力抬腿,卻都始終掙脫不得。這時候,就有數名內行隊員主動衝上前去。
對著石人被纏繞住的腳邊,接連投出好幾個火油罐;因為沒有霧氣的阻礙,這幾個火油罐砰然脆裂,頓時就騰燃起了大片的火焰熊熊。刹那間就燒的那些粗大的水草枝葉,滋滋作響的翻卷鬆脫。
最終,當滿身煙熏火燎與刮擦痕跡的石人,踏著沉重的腳步踏上了湖心島邊緣之後;在這片淺灘上已然是殘肢斷體、屍橫遍地了。緊隨其後士氣大振的士兵們,也順著石人踩出的路徑爭相奔至。
這時,原本一片沉寂的湖心島上,也像是終於被驚醒過來了。從水塢和周邊的草木當中,再度呼嘯著湧出了成群結隊的武裝人員;似乎想要將即將登岸的這些士兵,半渡而擊式的攔截在淺灘上。
隻是首當其衝的石人,卻迎麵給了他們一個大大的驚喜。隻見這隻全身被圍攻的刀槍,砍刺的叮當作響、碎屑亂飛的石人,突然就再度蜷縮起身體;順勢夾扁了好幾名敵人後,又原地滾動起來。
刹那間就像是在人群中,翻滾碾過的球形壓路機,頓時就驚呼慘叫連天的,製造出好幾條交錯縱橫,慘烈異常的血肉通道來。而乘著石人製造的短暫混亂,更多的士兵已經衝上了河岸開始放射。
如同割草一般的抵近放射,將這些埋伏在湖心島上的敵人,成片的掀翻、貫倒在地。然後從兩翼迂回展開的右驍衛軍,端持輕便的手牌和短槍、橫刀、手弩,也宛如鶴翼一般的包夾向這些敵人。
轉眼之間,就將其殺得步步後退,丟盔棄甲、遺屍片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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