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持續噴射的火焰,還有接連投擲的爆炸物轟鳴,那些蠕動在空洞中的條條肉須,迅速變成了一地碎裂、乾枯的焦黑殘塊。而通往地下深處的空間,也隨著迅速推進的甲士,展現在了江畋麵前。
那是一段又一段覆蓋著厚厚黏液,宛如內部消化腔一般的肉質洞壁,隻是都被持續的炸裂和烈火灼燒的剝落下來,露出了內裡被腐蝕得坑坑窪窪的灰色石壁。更有一些附生在其中的長足蛆狀肉蟲。
顯然,就是先前那些蛆怪的幼體孵化苗床,隻是還沒有機會跳出來襲擊人,就已經被火藥給炸的支離破碎,或是燒的爆裂開來;黃黃綠綠的拖掛在腔道內剝落翻卷的肉壁間,冷不防踩的吧唧一聲。
就在深入地下了一段距離之後,兩側的石壁又出現了數處幽深的管道,隻是其中多數都沒法容人通過。因此,江畋還不猶豫的下令,從外間運進來磚塊、鐵板和灰漿,將這些管道暫時性封堵起來。
緊接著調集更多的人手進入,鏟除清理掉石壁上的殘留物;將那些屍體和殘渣用手推車搬運出去,集中堆放在露天下暴曬;進而在相對寬敞的洞道分岔處,用廢墟取材的土袋和條石建立一道牆壘。
而後,突然一股撲麵而來的熱風,還有難以形容的堆積腐朽氣息;沿著逆向噴湧而出,也熏得正在作業的軍士一片惡心嘔吐連連。江畋當即下令讓缺少防護的人退後,隻留下封閉殼甲的內行隊員。
同時,在通道岔口處設置的陣線中,擺下一盆紅褐色的植物;外型就像是一從珊瑚海綿體,但卻是一種突變環境下異化的蓬篙菜。經過測試已發現具有一定過濾和轉化,空氣中有害成分的效果。
因此,被用做了地下空間和洞穴當中,應急的空氣淨化手段。布置好這些準備措施之後,江畋這才繼續推進向前;直到見到前方停住的探路隊員;不由探頭一看,他們卻是已經來到了一個出口處。
而在這個出口處下方,卻是一段陡峭異常的高聳斷麵,以及前方不知道有多大的幽深空洞。隨著一隻被點燃的焰箭,向下拋射而去;頓時就帶著點點閃爍的流光,在被照亮的跌宕石壁間彈跳幾下。
最終悄無聲息的落在底部,瞬間就熄滅了。然而,這就像是一石激起了千重浪一般;在幽深異常的黑暗中,突然就響起了稀碎而密集的踏踏聲;就像是有許多東西被驚醒,而從四麵八方聚附過來。
隨即一名先頭隊員,毫不猶豫的打開了攜行的乙類奇物“無光”;隨著被撥開的柱狀容器遮蓋,霎那間從中透射而出的熾亮光柱,如同一柄巨大的光劍一般,瞬間就穿透幽深,撕碎了大片的黑暗。
也像是灼燒在洞壁上的巨大光斑,頓時就照出了掩藏在黑暗中,攀附在巨大空洞天頂上,縱橫交出如脈絡的血紅肉須;以及密密麻麻聚附在這些肉須上的長足蛆狀肉蟲;其數量之多讓人頓生密恐。
然而,卻又在晃動的碩大光斑照射下,忙不迭的四散躲避開來;或有實在躲閃不及之際,發出刺耳的嘶嘶聲,而相互撕咬殘殺起來;變成掉落而下的殘肢斷體;而更多黑暗中的踏踏聲也奔湧而至。
隨著洞口處的內行隊員,不斷轉動探查的巨大光柱,也照出兩側廣闊的洞壁上,爭相從血紅肉須構成的網狀脈絡中鑽出,又宛如鋪天蓋地而至的長足肉蛆;它們大如犬小如兔,卻都有尖足、環齒。
以及,巨大空洞底部所彌漫的厚重紅霧;在熾亮的光柱持續照耀之下,居然發出了消解一般的呲呲聲;以及疑似汙泥沼澤翻滾的噗噗冒泡、蒸騰的動靜。下一刻,狹小洞口就化作血肉橫飛的死地。
無數從洞口邊緣湧入的長足肉蛆,被刀矛斧劍斬斷劈碎、穿刺挑飛,被喇叭銃和短轉膛銃、機關弩,輪番放射的鐵渣和鉛子、短矢,貫穿擊碎、打得稀爛;被棍錘和鐵鞭砸爛;被投炸的支離破碎。
但是無論是殺死多少長足蛆怪,就會有更多的同類,扒開迅速堆積的屍骸,前赴後繼的湧入洞道;甚至瘋狂撕咬和吞噬著,任何在麵前的同類,隻為在奮戰的外行隊員甲殼護具上,留下一道劃痕。
唯有在被投出的火油彈正中,轟然沾染、灼燒到一大片時;才會在火焰和亮光的刺激下,嘩然散開片刻;隨即就被更多而至同類撕咬吞噬、將殘留點點火光撲滅在洞口的黑暗中;又再度撲殺而至。
因此,僅僅過了半個多時辰之後,輪番交替接戰過數次的內行隊員,也不得不退後了一段距離;而讓丈餘寬高的洞道,被各式各樣的長足肉蛆屍骸所堆滿過半;流淌地麵的器臟汁液更沒過了腳踝。
雖然在場的十多名內行隊員,因身體強化的緣故,在持續廝殺後依舊尤有餘力;但他們的甲殼在蟲群中,卻已出現不同程度損傷。這種狹窄的洞道,固然約束了蟲群的規模,但也限製了他們發揮。
所以,在親身體驗過蟲群攻勢之後,也該采取更加行之有效的處理手段了。隨後,在前往茅山這段時間裡,已經恢複了部分效果的甲類奇物“旱魃”,也被小心翼翼的取出,並被攝入江畋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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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他輕輕一揮手,填塞大半洞道空間的蛆怪屍體,連同正在湧入的長足蛆怪;瞬間就在呼嘯的獵獵氣壓聲中,反向噴射而出;又如霰彈一般的崩散在四壁上;發出密集雨點一點的脆裂、掉落聲。
但在下一波長足蛆怪,再度黑壓壓的填滿這處出口之前;被打開的奇物容器就隨著江畋淩空飛出;遠遠的投入空洞深處。下一刻,隨著激烈氣流卷動和回蕩聲聲;幽暗空洞中誕生了一個晦暗龍卷。
之間絲絲縷縷的水汽,從四麵八方被汲取而來;在被熾亮白光重新照亮的空洞中,被彙聚如這團龍卷當中,又迅速的擴散變大。而作為影響和代價,就是距離最近的天頂上,劈裡啪啦的掉落響動。
那是瞬間被抽出了體內水分,而失去活性和生命的長足蛆怪,乾癟畢裂、墜入雨下的屍體。然後,是作為孵化、孕育苗床的血紅肉須,也在明顯的迅速收縮褪色,最終變成灰白脆裂、剝落的斑塊。
然而頂部的肉須大片凋零脫落,這團龍卷又突然虛空移動了起來,將影響範圍擴散到了空洞的其他方向,也將石壁上正彙聚如潮的長足蛆怪,粗大攀生的血紅肉須,一片又一片的脫水剝離而下……
最後,是彌漫在空洞下方的厚重紅霧,也在降下龍卷的持續汲取之下;迅速失去了水分而變成了,洋洋灑灑飄落而下的無數猩紅塵埃;也露出紅霧遮擋之下,泥濘翻滾冒泡的大片暗紅沼澤狀地麵。
而在這片目視至少有一傾範圍,宛如浮土一般豔紅泥沼之中;除了密密麻麻跌墜而下的乾癟蛆怪,緩緩沉浮期間之外,還有一些帶著熒光的粗大透明蠕蟲,在徒然的鑽進鑽出,偶爾帶出一具人骸。
而在紅沼唯一露出的石台上,宛然盛開一朵碩大無比的石花;白裡透紅的重瓣宛如美玉般剔透,宛如晶柱一般的五顏六色花蕊,隻是,在石花曲盤繞的根須處,赫然還盤坐著若乾高冠道裝的人形。
顯然,這就是茅山上一切異變的根源所在了。隨著紅沼從表麵開始大片凝固乾裂,而像是感受到了某種威脅和觸動一般,這些高冠道裝的人形,也像是滯澀生鏽已久的機械一般,緩緩動作了起來。
這時,空中抽取水汽的龍卷,卻開始衰減乃至迅速的消失;緊接著變成一塊透明的石子,重新回到江畋手中,卻是奇物“旱魃”已經到了使用的極限。而紅沼本身也至少下降數尺,縮小了數百尺。
穿梭其中的大部分透明蠕蟲,也不複臂粗的體態,而成團成團的糾纏在一起,乾癟扁平的就像是一堆堆亂麻。隨著江畋落地的那一刹那,那些仿若是磨損機械般遲緩的道裝人形,就驟然迸射而至。
刹那間,在他閃身錯開的地麵上,震裂濺飛起一大蓬的板結塵泥;瞬間形成了一個丈寬數尺深的空洞。與此同時,江畋甚至還聽到道裝人形的呼喝“無量光明!”“護法衛道!”“鏟除妖邪!”
然而此時此刻的江畋,卻不免生出了一種奇異的荒謬感;難道在這種遍地骸骨與肉須的蟲窟當中,還真有人能夠保持理性和心智麼?下一刻,氣浪呼嘯的鞭影裂空,再度洞穿了他所留下的殘影。
“好吧,我收回這個想法。”隨即,他看著一名高冠道裝人形,如電光火石一般迅速收回的鋸齒肉鞭,重新化作了手臂的形態之後;搖搖頭道在這種異常環境下,又怎麼可能還有什麼正常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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