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也代表著一個標記過的重要據點或是秘密孕育場所,被催毀的結果;不過,對此法冠象麵人早已經有些麻木不仁了。或者說,自從在那個禍害南下之後,就隻有不斷傳來的噩耗和損失。
唯一可以區彆的是,比較大的損失還是更大的損失、無法彌補的慘痛損失而已。然而,就在他默默打量著,這棵曾經與自己有著莫大關係和因果的人形碧樹時,卻有個戴著麵具的部下悄然而入。
隻見來人戴著漆黑猙獰的大力鬼王麵具,身形剛健挺拔如槍;然而他稟報的同樣也是壞消息“諦聽主,東南緊急傳訊,聯絡諸藩的那位豬王(亥豬)已逃亡出海了,而鼠首也主動進入蟄伏。”
“再加先前突然失聯的龍公子(辰龍),下落不明的元魅(酋雞);身份敗露的青羊(未羊)、太吉(醜牛)、河魁(戍犬)、勝光(午馬);橫死非命的功曹(寅虎);十二元辰損失慘重。”
“餘下的太乙(已蛇),太衝(卯兔)、風後(申猴);或藏匿教門,或掩身刺客,或混跡下流;都非當下可以直接聯係得。更何況,在東南官麵的掩護、財源、人力、眼線,都被一掃而空。”
“諦聽主,在如今的無天結社名下,已然是名存實亡,人心渙散的緊要關頭了!是否要暗中施以援手,將剩餘的人手接納過來;還是就此放棄這個名頭,或是儘早斬斷與之的那些淵源和因果?”
“放一放吧,這個名頭對我等的大業,暫時還是有所用處的。”法冠象麵人頭也未回道“如今正當進行到了緊要關頭,就算是一堆廢物,也要有廢物的用處;就如麒麟會那些人一般的道理。”
“可是在朝廷各路人馬的清剿之下,那些暗中讚助和協力的藩家,早已對麒麟會大失所望了。”鬼王麵具人道“徒耗大量錢糧人力,卻拿不出有力的成果,如今就連地方民壯都可應付一二。”
“此次之外,上京傳來消息,隨著昔日蕭藩、尚藩的相繼敗露,宗藩院和藩務院,已開始懷疑和調查背後有所關聯的諸位藩家;隻是尚未采取明確的行動。根據內線稱,亦有多家想要退出了。”
“卻也無妨,且隨他們去好了。不過是些首鼠兩端的短視之輩,強留下來反是禍患。”法冠象麵人依舊輕描淡寫道“必要的時候,還可以拋出去,掩人耳目和攪混水麵;用以爭取時間一二。”
“畢竟,此輩藩家與麒麟會的那些非人,更多是相互利用而已;既不想及時兌付逾期的藩債,又想要籍此拖延對朝廷和三脈的貢賦;更有炒作番貨、土貢價值,囤積居奇以為聚利的陰私心思。”
“其他的莫說,光是此番在六大債市的同步行事;除了無天那邊出了些狀況,以至於在揚州債市的舉動,被三司院抓住了把柄;借機引入那個意外,破壞了布局之外,其他不都是成果豐碩麼?”
“更何況如今的變亂之勢,若沒這些非常手段以為自保,他們在海外的藩邸又能安穩多久?那些頻頻現世的異類和精怪,豈又是常人的富貴名利,可以打動和收買的?終究還是要回心轉意的。”
“畢竟,唯有我輩才掌握著朝廷之外,能夠千裡傳訊的特殊手段;也能夠炮製出更多名正言順拖延貢賦的由頭契機;更有令他們得以繞過六大公室,扶政三家;暗中交通朝野的穩定渠道所在。”
“至於那個禍害,就算他以一己之力,繼續撬動東南的局麵,毀掉我輩盟友多年布置又如何?終究真正的關鍵和決勝處,還在朝堂之上、大內之間啊!隻要最終掌握了天下大勢,他又奈何之?”
“就算他是降世真仙之流,難道還能不顧一切相關人等和厲害乾係,以一身對抗天下之力?莫要忘了,這可是他一手締造的局麵;日後若是奉命站在他的對立麵上,那才是世間最有趣的事情!”
而在數百裡外,上京長安城南郊外的神禾原西畔,占地百餘畝的淨土宗祖庭香積寺內;卻是重重門戶緊閉。手持刀杖的武僧、僧兵,遍布內外戒備森嚴。更有端持各類特殊器械的甲士陣列其間。
而作為鄰近顯教六宗的至相寺、淨業寺、護國興教寺、觀音寺等諸位主持,都帶著一眾親從弟子,聚集在最內裡的須彌院外,十三重寶塔——大堵坡之下;因此在這裡,即將見證來自佛門的奇跡。
而後,隨著諸多管螺、響號、雲磬和其他大型法器,伴奏之下的齊聲唱經聲聲;須彌院高大內門徐徐然打開。響起粗大鎖鏈的牽引和碰撞,還有沉重的腳步踏地聲聲,驟然撲麵湧出一陣嗆人腥膻。
緊接著,在一群赤膊精肉的武僧合力拖曳之下,一隻足足有兩丈多高,四肢粗壯異常,渾身灰黑皮毛、頭部長鬃濃密的牛頭人;噴吐著震響不已的鼻音;從門內被導引而出;輕輕擺首就撞碎門邊。
但在場眾多僧眾卻未嘗驚慌,反而紛紛大聲的讚歎不已;而作為香積寺的當代主持,上京右街功德使,須發皆白卻滿麵光澤的大僧果蘊,也對著站在身旁的內侍省、樞密院和尚書省的來人介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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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淨土宗的僧徒,在太白山之野尋獲的牛頭阿旁,也是佛門的典籍傳說中,應氣數而生的護法外道之一;隻是現世時不免為汙濁氣所衝,蒙昧了真靈,因此,還有待更進一步的教化馴順。”
這隻鎖鏈束縛下,渾身疤痕的碩大牛頭人,在諸多僧人用肉食等投喂手段的誘導下,操持粗大的木杆和石錘,做出了若乾簡易動作之後。緊接著,又有數隻上身赤膊。下身毛密的人馬被引上前來。
“這便是佛門典籍記載的另一種護法外道——馬頭羅刹,”紅光滿麵的大僧果蘊繼續介紹道“最初出現在涇水上遊的觀音院外,靈智更勝牛頭阿旁,因此得以歸附佛門,尤擅用大弓長槍技藝;”
隨著監護的武僧低聲驅策,這些人馬一體的異種,當即展示奔走間弛射百步,以及擎槍突刺的本事;最後被展示的是一小群羊首人身的異種都被當做某種意義上,現世的佛門護法外道部眾之一。
然而,還沒有等這一群數十隻的羊頭人,依次展示完揮舞重錘如風的超強臂力;突然外間闖入的傳訊小使,卻讓在場相繼打起哈欠的內侍省、樞密院和尚書省代表,再也無心觀覽當即轉頭就走。
“姚中官、鄧簽書、李左司!”大僧果蘊見狀不由驚聲問道“可有什麼不妥之處麼?”
“乃是道門之中出大事了。”然而,落在最後一位還算相熟的尚書省李左司,卻是轉身重重歎聲道“隻怕接下來,佛門也要受到牽連了。”
與此同時,東都洛陽內外的宏道觀、金台觀、東明觀、青元觀、昊天觀;則是一片惶惶然。畢竟,作為開國以來道門最大宗派之一,茅山宗本山居然淪陷於妖邪,更有一眾高功為其所惑墮為異類。
以至於閉山自守的數千道者徒眾死傷殆儘,而地方居然毫無察覺。直到正巡狩東南的討捕禦史發現端倪,找上門來才被平滅。這可是宛如天崩地裂一般的駭人聽聞之事;也直接衝擊到朝堂的格局,
乃至大內宣布罷朝十日。正在大內隨駕侍禦的道門威儀使,玄明大法師,正三品金紫光祿大夫;上清派茅山宗第十六代宗主蔣元吉,更白衣免冠奉表跪在宣陽門外不納,被下令待罪東明觀內自省。
而在數日前,關於全麵檢視天下寺院宮觀,查訪可能存在的疏漏弊情;卻被大內留中不發的奏疏,也再度在政事堂的追加議事中被提出,並火速通過從中書門下的稽核,到尚書省頒布天下的流程;
隨著來自兩京的朝廷使者,帶著詔命馳走四麵八方;作為大唐佛門八宗的各大祖庭山門,道教的樓觀、正一(北天師道)、重玄各派,乃至是李家道、帛家道、北帝派等分支;也被紛紛擾動起來。
但是最先被發動起來的,還是針對天下的道教典籍中記述的,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的排查行動。其中囊括了華山、泰山、恒山、嵩山、少室山、長山、太白山、終南山等名山。
也有霍山、女兒山、地肺山、王屋山、抱犢山、安丘山、潛山、青城山、峨眉山、緌山、雲台山、羅浮山、陽駕山、黃金山、鱉祖山、大小天台山、四望山、蓋竹山、括蒼山等知名、不知名所在。
對在茅山宗的廢墟中,主持處理殘留影響和其他善後事宜的江畋而言;最大變化就是持續數天之後,來自政事堂快馬加鞭、日夜兼程追加的任狀;他有些意外的反問道“擇撿東南八道宮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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