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江畋再度縱躍在宮室殿閣之間,他也進一步感受到了,少量能力外放所帶來的增益;至少先前需要攀牆越瓦,借力一部分落腳點和長度,或是加速起跳才能抵達的距離和高度,輕易一躍而就。
在外放的“導引”模塊和“場域”模式的雙重輔助下,他甚至可以像隻大號飛鼠一樣,在空中短暫翱翔過一大片殿前廣場,或是高聳數丈的城牆;不至於留下多餘的痕跡和動靜;躲開大多數視線。
另一方麵,嚴重削弱到二十步範圍內的“感電傳動”模式,則是可以讓他在超乎尋常的感官之外,輕易探查到前方的地形變化,感應到建築物被遮擋的內裡輪廓和人員動態;以為提前趨利避害。
隻是期間消耗的能量儲備,很難獲得補充的機會;所以必須得有所節製的使用。而另一個好消息,則是來自這個是空的坐標係——婉兒;短暫的言語交流之下,也足以讓江畋確認十分重要的關鍵。
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年半多,來到了上元二年(675年)八月;但作為被嚴重擾動的時空節點,太子李弘還活著。或者說他主動以病體為由,規避了今年四月召往東都隨駕,也成功避免了暴斃之厄。
並在之前那場大病中緩過來了,這無疑是一件令人歡欣鼓舞的事情。隻要一直有太子李弘這個大樹罩著,並隨之帶來更多的改變,江畋的後續養成和命運改造計劃,就要顯得事倍功半輕鬆地多了。
但在不久之前的高宗千秋節(生辰)時,身為嫡長子兼監國儲君的李弘,還是不得不帶著部分親信臣屬,自長安啟程前往道賀共慶。因此,隻留下了裴妃主持東宮內務;也給某些人窺見可乘之機。
按道理,在此期間的鄭娘子母女,應該是保持了相當的警惕性,而不該輕易外出,或是離開東宮的影響範圍。但不知道為什麼,鄭娘子還是前去赴約。而婉兒因為被象征性的禁足,事後才得消息。
所以當她們被暫時分開之後,在這中間就產生了,足以人為操作和誘導的某種信息差;隻是江畋尚不知道不明存在幕後黑手,操縱這一切的目的所在,唯有見到鄭娘子,或許才能得到準確的答案?
按照女孩兒的說法,鄭娘子隻是給她留了張便條,說是去參加一場東宮內眷的聚會;而那位突然跑來報信的萍兒說法,則是她無意間聽見有人竊竊私語,試圖對鄭娘子不利,卻沒有更多具體情況。
另一方麵,按照婉兒的解釋,這種東宮內眷內命婦女官們的私下聚會,之前也進行過幾次;並沒出過什麼明顯問題,宮闈中並不隻有勾心鬥角和算計,同樣也有交流消息渠道和人情往來的剛需;
更何況還是在東宮所屬的範圍之內。或者說,一直來自太子李弘的周庇,也讓她們多少有些習以為常。所以當初的女孩兒也不覺有他。直到突然有人跑來報信,才一時間慌了手腳差點落人算計了。
但好在江畋正巧在這一刻,隨著她的內心呼喚降臨了。就在電光火石的思量間,江畋已然飛躍出了,大多數女官、內命婦停居的命婦院建築群,來到東宮的太子內坊,與大內一牆之隔的山水池閣。
隻是,在百步廊連接的偌大八角塔亭宴廳中,相應的聚會基本已經結束了,隻剩下一些粗使的宮人、奴婢,在收拾著現場的杯盤狼藉。但並沒有什麼激烈爭鬥或是衝突過的痕跡,看起來風平浪靜。
隻是,偷聽這些正在偷偷分裝殘羹冷筵,準備捎帶回去的宮婢們輕言細語;顯然包括鄭娘子在內的所有參與者,都已經離席歸去了一般。但江畋自覺事情並沒這麼簡單,而他還有另一種驗證手段。
隨後,他在視野麵板中觸發了“入微”模式,並且加載了貓身擬態的嗅覺上;下一刻,鋪天蓋地而至的濃重氣息和味道,霎那間將他熏得頭昏腦漲,差點從瓦頂上滑落下來;但他慢慢的適應過來。
然後,江畋籍此從一大堆混雜氣息中分辨出,專屬於鄭娘子常用熏衣的香草味;然後,就鎖定住這麼一抹即將要消散的淡淡氣息,一路追蹤向廊外,卻沒有返回太子內坊的方向,而是繞過了池閣。
這下就有明顯的問題了。然後一路向著西南追跡著,這股似有若無的氣息殘餘;江畋來到了一牆之隔的尚食內院,也是昔日鄭娘子用以傳遞消息的地方,但這就屬於皇城大內,而不是東宮的地盤。
尚食內院顧名思義,就是專掌供宮內膳羞品齊之數的機構;除了負責皇城大內,成千上萬人等日常飲食之外,也負責操持宮宴、國宴等重大場所;同時培養相應的廚師、火工等專門服侍人員。
當然了,為了宮禁中的私密和安全起見,身為大唐天子及三宮六院的後妃,及其撫養的未成年公主、皇子,則是還有自己專屬的內膳房和小膳房。儘管如此,尚食內院依舊是宮中最有油水的所在。
也是最容易與宮外,發生交流和接觸的部門;很容易就受到形形色色人等的請托和夾帶;屬於皇城大內的一大關係戶總成。但是,鄭娘子的氣息就在這裡停滯片刻,被更多其他煙火味所掩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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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江畋已經找到了目標所在;一名束手圈袖的麻臉褐衣小宦,正縮著頸子靠在一麵牆後,眼神閃爍著巡梭和期待著什麼。就在江畋悄然摸到他上方時,再度顫了顫鼻頭,聞到某種熟悉的氣息。
顯然,他曾經近距離接觸過鄭娘子的;下一刻,江畋不猶豫的一爪拍在他,後頸的血管神經竇結處,將其瞬間擊昏過去。然後,順著牆頭翻入其中,就再度被一種濃重而複雜的焚香味熏了個跟頭。
這處毫不起眼的房舍內,卻是陳設布置齊全。隻是門窗都被封閉的嚴嚴實實,隻有天頂一點透光開口;地上銅枝蟾蜍爐中焚燃的不明熏香,正嫋嫋熏染和充斥在空氣中,讓人覺得煩悶而燥熱異常。
而衣衫不整的鄭娘子,正人事不省的仰躺在,最內裡的一張屏榻上。隻見她雙目緊閉而滿臉橐紅異常、額間汗現,原本包裹得相當嚴實的裙衫,也因為燥熱還是其他什麼緣故,被翻卷和扯落開來。
由此露出粉膩的臂膀和豐腴大腿,乃至小衣邊緣深藏不露的雪白一片;隨著急促呼吸和心跳起伏著。看起來就不是簡單的醉酒,而更像是在夜點裡被人下了藥後,就等著有人前來撿屍一般的情形?
想到撿屍這一節,江畋忽然就警惕了起來;難道有人大費周章設計將她弄到這裡,就是為了做點什麼麼?下一刻,江畋就聽到外間傳來的由遠及近動靜,卻是被人攙扶之下,行走踉蹌的雜亂腳步。
這一刻,江畋頓然明白過來了什麼;隨即他毫不猶豫的一爪拍倒沉重的香爐,將殘留的拍滅並取走一部分。又竄到鄭娘子的身邊,憑空閃現出一團水球,澆在她昏迷不醒的臉上,瞬間將其嗆醒了。
“……”下一刻,鄭娘子像是條脫水的魚兒一般,掙紮起身來;鬢發濕亂的頭麵上,卻露出困惑、猶疑和驚悸之情,卻看見蹲在旁眼神幽幽,仿若是洞徹一切的長毛黑狸花;不由小心翼翼嘗試道
“狸先生?”
“是我!”江畋這才點點頭道“但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麼狀況麼?又所處何地麼?”
鄭娘子打量了周圍一圈環境,再度露出了掙紮、困惑的神情“妾……妾身,應當是在內坊的聚宴中,多喝了幾杯桂枝露,然後,就使人攙扶回去歇息了,怎會……怎會在這陌生之處。”
“這裡已經是東宮之外,看來你已經落入了,他人算計的彀中了。”江畋再度意味深長的看著她道“若不是婉兒日夜禱念,正好將我在此世的化身,重新凝聚出來,隻怕要你留下莫大憾事了。”
這時候,外間的腳步聲也靠近了門邊,緊接著有人推門而入;然而,對方就在探頭探腦伸進來的那一刹那,就頓時腦後一痛,失去了知覺;然後短促烈風響起,進入小院內的其他數人也相繼倒地。
卻是幾名褐衣小帽的末微宦者,連帶著被他們抬架而來的,一名同樣醉的不省人事的倒黴蛋;也就此一頭栽倒在冰冷的卵石地麵上。江畋隻是看了一眼對方的衣冠,就確定這似乎是一名東宮屬官。
顯然,這就是另一個被安排進來,用以造成某種既成事實的當事人了。隨後,這幾名宦者都被江畋輕易拖進室內,再亮出爪牙撓碎了他們的全身衣物;最後,重新點燃了那一爐熏香,封閉好門窗。
然後將那個被送來的倒黴鬼,丟進一邊溝渠裡,任由流水衝刷著慢慢醒酒的同時;江畋再度對著依舊步履蹣跚、站立不穩的鄭娘子道“你可願意再信我一次?那就閉上眼睛,沒有吩咐就不準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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