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江畋徹底消失在了視野當中,少年“至尊”才突然一個趔趄,跌坐在了地麵上;然後,又被裹卷的綠植給像是寶座一般的托住,才沒有變成滾倒在地的狼狽模樣,但頭上的桂冠和袍服卻亂了。
隻是作為與之短暫對峙的代價;強行喚醒獅宮下方偉大存在的同時,“他”也急劇消耗了相當程度的本質,以至於摘下沉重的桂冠之後,披散的一頭烏黑濃密發色,都開始出現了幾縷顯眼的斑白;
“差點被你,給騙過去了。”然而下一刻,一個聲音讓“他”身體一僵,戰栗起來卻是從另一個方向悄然複還的江畋,如電光火石一般的斬斷、切碎,拱衛在“他”大片綠植,驟然突入到麵前。
頭冠歪斜的少年“至尊”,也不顧一切的催發冥冥間的無形聯係,全力激活和喚醒地下那個偉大的存在;然後,“他”的腦袋就隨哢嚓一聲,強行扭轉了一圈;瞬間就抽搐著失去了所有意識反應。
而原本如同浪湧和噴泉一般,瞬間衝出地麵的綠植如潮,也在失去了控製之後,就當場狂亂暴動起來。各種胡亂增生的枝葉、藤條和根莖,在地麵上鋪天蓋地亂竄著,包裹、纏繞住遇到一切事物。
轉眼之間,就將華美的雕塑、花紋階梯、大小噴泉、曲折的回廊和立柱,乃至是大大小小的宮殿,都在短時間內染上了一層深深的綠色。也將其中來不及逃走的內宦、侍女、衛士等,絞殺成爛肉。
然後,四麵彙聚而成的粗大綠色觸須,又激烈追逐著作為罪魁禍首的江畋,一直衝上了數百米高的天空;才宛如失去支撐的巨塔一般;轟然歪倒崩塌四散開來。然而這時,江畋卻微微皺起了眉頭。
隨著地下那個瞬間被驚醒,並且反應激烈的意念,像是後力不濟一般的陷入某種衰退。江畋手中的“至尊”屍體,也發生了某種顯而易見的變化;原本還算是英挺的少年體型,突然變得纖細修長。
同時烏黑筆直的披發,也變成海藻般大團的蓬鬆墨綠;略顯尖翹的耳朵。如果西帝國的眾多臣子和官吏,不是瞎子和傻子的話,絕不會把這麼一個玩意,當成是帝國至尊。這麼說正主兒其實跑了?
但江畋卻又出呼意料的感受到,手上抓著的這具屍體,似乎並未完全死去;或者說殘留著相當程度的活性,以至於被他隔空突襲時,扭斷錯位並捏碎的頸骨處,正在緩緩的自行修複和逐漸歸位著。
因此,江畋的“次元泡”模塊竟然不能將其納入。但隨後重新調整了心態的江畋,就抓著這具穿著至尊衣冠的“屍體”,全力踏空而起翱翔向了城市的另一端。那裡也是結束戰鬥不久的王國大營。
與此同時,在西涅瓦爾門內駐守的王國軍,也得到了相應的信號,在短時間內集結起來;又在完成修整的諸多王國騎士引領下,士氣如虹的追隨著空中,江畋飛掠過的淡淡煙跡,衝出了外環城門。
不久之後,沿著牆下奔馳的他們,就遇到了從城西王國大營方向,陸續退回來的第一批帝國軍隊;但這些久戰疲憊傷痕累累的軍團士兵,見到從天而降的江畋手中“至尊”屍體後,當場就崩潰了。
大多數人幾乎亂叫著,在原野上自行潰亂開來;唯有少數忠誠的將領和親衛隊,在悲憤的哀鳴和怒吼聲中,反衝向懸浮在天空的江畋;然後就被奔湧而至的王國騎兵,如浪湧沙洲一般的瞬間淹沒。
然後,是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從王國大營的突襲戰中,退下來的帝國軍隊。但是他們的結局和遭遇,卻基本都是大同小異的結果。在來自王國大營的尾隨追擊,前方王國騎兵的往複衝擊下。
一麵又一麵代表著榮譽與戰績,繡著各色圖樣的聯隊旗和鍍金的軍團鷹標,華麗的家族旗幟和騎士團的徽標,被不斷的推倒、斬斷和奪取,或是狼狽的丟棄在地麵,任由人群往複的踐踏在泥塵中。
至少數以萬計的帝國軍隊,在這場持續不斷的遭遇戰和夾擊中,崩散在了羅馬城外的郊野中;而江畋親自出手的機會,反而沒有多少了;主要是之前城內的激戰,導致大石人和甲人都陷入了蟄伏。
而為了轟擊和驅散城區的守衛力量,以及對抗那些超凡存在和暗黑生物,也消耗了他的大量能量儲備。因此,接下來的時間裡,他隻要拎著冒牌至尊的“屍體”,在空中充當打擊敵人士氣的威懾。
同時為己方軍隊的進攻勢頭,某種程度上的指向。因此,這場戰鬥一直持續到了夜晚時分,廣闊的城郊平原上,再沒任何成建製的敵人為止。雖然,王國騎兵又點起了火把,繼續不斷的搜尋。
但是異常漆黑的夜色,顯然成為那些失去鬥誌的潰亂之敵;最好的逃亡和脫身的掩護手段。但在王國軍的肆虐之下,偌大羅馬城內卻依舊黑暗一片,甚至絕大多數的城門和堡壘,都不敢點起燈火。
唯恐成為王國軍的突襲和打擊對象。然而,當羅馬城內的市民和殘餘的軍隊,在心驚膽戰夥食提心吊膽中,煎熬了格外漫長的一整夜之後;卻有些意外見到璀璨陽光之下,早已變得空蕩蕩的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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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是在昨夜圍繞著羅馬城,遊動不絕的火光和喧囂掩護下,王國軍已經完成了拔營撤退的行動。因此,如今的偌大的城郊原野上,就隻剩下零星的王國騎兵,在清晰可視的距離內肆無忌憚觀望著。
但在剩餘的城門和堡壘守衛中,已經沒有人敢於主動出擊,或是用射擊將其驅逐;反而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至少源自敵人的威脅不在了,羅馬城算是保住了,但代價是這座永世之城的滿目瘡痍。
然而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這座宏偉之城的劫難卻並未因此結束,反而被進一步擴大了。因為,隨著敗逃而回的潰軍,帶來帝國至尊被騎士王擒殺的傳言,再加上市政廳、軍械庫等多處要害被摧毀。
還有大量公用建築和貴族宅邸化作廢墟;由此陷入嚴重混亂與無序的城區,卻沒有人及時站出來辟謠,或是主持善後局麵的緣故。結果就在愈演愈烈的謠言中,逃回的潰兵們開始大規模搶劫街市。
而各處城門和堡壘的軍隊,非但沒能阻止這些暴亂;反而又多多少少加入了其中。再加上,乘亂走上街頭的盲流和被煽動起來的貧民、奴隸;這場迅速遍及全城的動亂和騷變,整整持續了好幾天。
其中,更有好幾隻彙聚的武裝團夥,公然冒充至尊的名義,或是自稱是至尊的繼承人、自任為首都的最高統帥;大肆洗劫內城和老城的貴族、富人住宅區,乃至聚眾攻打教堂、修道院和大皇宮區,
直到姍姍來遲的外省援軍,以及在羅馬涅境內動員的各路民團,相繼抵達了羅馬城外;並拜見重新現身的至尊之後。才開始著手重新平定和剿殺羅馬城內的暴亂,清算那些失職官員、將領和大臣。
但在這個時候,順著沿途幸存的城鎮田莊飽掠一路,滿載而歸的王國軍主力,已在滿地廢墟的港口中,登上第三批國內調集的運輸船團,就此踏上了班師的歸程了。同行還有大量源自帝國的俘虜。
在此期間,卻又發生了一個小小的插曲;就在江畋逼近大皇宮之前。正在迅速轉移的獅宮後山,大名鼎鼎的鏡廊花園內;一名白袍小帽的慈詳悲憫老者,也在在幾名低品麻袍教士簇擁下迅速離開。
然而在不久之後,一名跌跌撞撞從側邊花樹中冒出的灰衣宦官,突然撲倒在白袍老者麵前,而對方的後背卻有著好幾個傷口;他不由有些錯愕,卻又迅速平靜道“我的孩子,你需要幫助麼”。
就見這位後背迅速被血色浸透的宦官,勉強抬頭用竭儘全力的聲音道“聖父,千萬小心,有人想借助外敵入侵的混亂,對您圖謀不軌。”然後,他就像用儘氣力一般的,側頭瞠目的當場斷氣了;
片刻之後,重新易裝成普通托缽修士的老者,沿著內應的路線,最終從七拐八彎的巷道,最終走出大皇宮區範圍外的一處小門之後。卻有一名禁衛軍官眼神深邃看著,一行人正在遠去的背影。
當老者一行有驚無險的穿過,好幾片混亂的街區和大道,最終抵達了由虔誠信徒和忠誠下屬,所主持的街區會所之後;眾人才略微鬆了一口。然而,在進入會所的地下通道之後,眾人卻突然停住。
因為,大多數的火把突然就熄滅了,緊接著提燈在前引路的數名會所成員,也突然接二連三慘叫著,被利器貫穿勾倒在地,又被迅速的拖入前方、上方的濃重陰影中;轉眼就失去了所有的聲息。
“禦座之影,黃道十二宮,天蠍座的陰影刺客麼?”老者身邊的灰袍修士,當即大驚失色撥開兜帽,露出鎖子背心並拔出葉錘道“聖座,請您快走,我們會拚死擋住這些詭異的存在。”
於是,當江畋重新回到了科西嘉島時,卻聽到了一個意外的消息“什麼?普世教廷的那位聖座席樂高五世,被我順手給整死了?羅馬正教已經重新緊急選舉出了繼任者,稱之為西爾維斯特三世?”
這可是無端天降一口大鍋啊!雖然,江畋並不把這位聖座放在眼裡,甚至還放言要請來阿維尼翁做客;但實際上對方卻不以為意,一直保持了暗中的溝通渠道;以謀求在一些公共事務上的潛在默契。
但這次顯然是帝國內部有人借機下手了;說不定還是那位借助替身躲起來的奧古斯特,暗中的默許和授意呢?但這位已經在位近三十年的當代聖座,終究還是普世教會千萬信眾名義上的共同宗教領袖。
隻怕接下來的時間裡,兩國之間的教會組織和民間輿論上,少不了一番激烈的隔空論戰和辨經運動了。江畋也重新檢視起這次軍事行動的利害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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