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陷入了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沒有出聲。
聽完諾裡斯的話,林暮笙也想起了很多年前的畫麵。
她明明被他養得那麼嬌貴,但在他倒下後,誰都不讓靠近,憑一己之力,背著他穩穩當當地回到家門口。
林暮笙趕出來那一刻,就看到女生一頭烏發慢慢地變成銀絲,淩亂地半空中飄揚著,眼眶通紅一片,死死地不肯鬆手。
女生在看到她出現的時候,眼淚不自主地落下,哽咽著說了句,“媽,我帶他回來了,可……可是他好壞,他不肯醒來,你能不能幫我叫叫他?”
林暮笙在看到男人緊閉著雙眼,臉色蒼白地靠在她的肩膀上時,便已經知道叫不醒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女生光著腳,一路走回來,肯定走了很長的路,腳上全是斑駁的血痕,身後也滿是染血的腳印。
若是他沒事,他怎麼可能會舍得她受傷?
怎麼可能會這麼壞不肯醒來?
林暮笙斂去思緒,低眸,輕抿了口茶。
江北幾人滿臉震撼,完全沒想過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這麼玄乎的事情。
他們更沒有想過,原來江聿懷和虞歸晚之間緣分早就已經注定了。
隻是……好事多磨。
江西垂頭歎氣,“我隻希望爺和少夫人不要再分開了。”
先彆說諾裡斯他們口中的曾經了,那些他們從未參與過的曾經,光是聽起來就已經能想象到那個畫麵到底是有多讓人難受了。
還有前些日子裡,虞歸晚暈厥後的昏迷不醒,在注射抑製劑後在隔離室裡被疼痛折磨得意識不清,江聿懷始終都寸步不離地守著她。
他們作為旁觀者,都有些忍不住想要向上天控訴,為什麼要讓江聿懷他們受這麼多的苦?
就算隻是因果,但他們受的苦已經足夠多了,難道這還不夠嗎?
秦老爺子隻是說了一句,“他們會否極泰來的。”
其他人都沒有說話,但他們的心裡也都是這麼想的。
……
翌日。
江聿懷已經記不清到底多久沒有睡過這麼好的一覺了。
陽光穿透院子裡那棵大樹的枝葉,又穿過窗戶上的玻璃,灑落在臥室裡的床鋪和緊緊相擁的兩人身上。
虞歸晚被光線刺得眉心微擰了下。
下一秒,男人將她攬入懷裡,低頭,下巴抵在她的發頂上,用寬大的後背擋住了刺眼的陽光,嗓音微啞,“乖,睡吧。”
虞歸晚閉著眼,額頭抵在他的胸膛上,鼻尖縈繞著都是他身上的檀木香氣,眉眼染了幾分慵懶。
“昨晚睡得好嗎?”
她本來打算要去見一下秦老爺子他們的。
但又怕她離開之後,江聿懷半途會醒來。
所以才沒有離開。
江聿懷頓了下,低眸看她,映入眼簾的依舊是那頭銀發,骨節分明的手指上纏繞著她依舊柔軟的發絲,眼底閃過一抹不易覺察的情緒。
他低低地嗯了聲,“好,有你在,就睡得很好。”
虞歸晚從他的懷裡抬起頭來,懶懶地看了他一眼。
原本眼下的青色已經淡了許多了,臉色也比昨天好了不止一丁半點了。
她點點頭,唔了聲,“晚點我開個方子,讓廚房給你熬點藥湯,喝個幾天。”
江聿懷聽完她的話,挑了下眉毛,眼底劃過一抹淺淡的笑意,“晚姐,你這是假公濟私啊?”
之前身體不好的人是她,所以都是他一直想辦法哄她喝藥。
虞歸晚頓了頓,往後靠了靠,定定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江聿懷也很大方,任由著她打量自己,挑眉,“怎麼?”
她抬手,輕勾了下他的下巴。